转个眼,便没了身影,连带着台子上的伞也不见了。
林冼看着怀里的酒壶,说起来,他林冼已经许久未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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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祯倒是速度,一会儿便把温酒的炉子拿来,顺便还带上了一小篮子的木炭和酒具。
三两下的把木炭放进炉子里点燃,刘祯接过林冼伸出手递来的酒壶,对着林冼一笑,继续埋头把酒壶的封口拆来,把那醇香的酒水倒入温酒的器具中。
林冼坐在一旁,见刘祯忙活也不知道该插手做些什么,便只好端坐着安静地看着刘祯忙活。
刘祯麻利的忙活完,酒已温上。
刘祯对林冼道:“先生,我去取个案台来。”
林冼见刘祯这般忙活,关心道:“歇息下吧。”
刘祯见林冼心疼自己,心里暖起来,一股子干劲,直道:“没事儿的。先生在这里好生坐着等我便可!”
林冼摇摇脑袋,真是个痴人儿。
刘祯拿来案台,案台不大,也不高,刚好可以铺上一盘棋局。
刘祯把案台放置在林冼和他之间,温酒的器具放在一旁,案上放着两个碎纹酒盏,林冼和他面对面坐在蒲团上。
林冼叹道:“真是耐得住麻烦。”
刘祯道:“不麻烦。”一个皇子确实干这些活儿十分欣喜。
“子洛你......叫我如何说道呢。”林冼竟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
刘祯用湿布裹住温酒的把手,缓缓的给林冼的酒盏中倒入温酒。
温暖的清酒荡漾在酒盏中,可以清晰的瞧见酒盏里面的花纹。
“先生可一饮。”
林冼深吸一口气,鼻腔里面便充满了这酒的芳香。
酒入肚肠,温暖的气息从口腔一路下到胃里面。
林冼喝尽,问道:“是何酒?”
“醉仙人!”刘祯回道。
林冼惊异的看向刘祯片刻,随即眉眼中绽开笑意,眉间的红痣越发明艳。
“快五年未再饮这酒了。”林冼叹道。
刘祯知道林冼又在回想往事,道:“这是张伯最爱的酒,不知先生可喜欢?”
“怎不喜欢?子洛,你怎可花些这般心思在这些事儿上。”
刘祯自然是花费了好些力气才弄到这长安城里都实属稀缺的醉仙人。
可是刘祯还是愿意去做这些看起来无甚作为的小事儿。
刘祯再给林冼满上,道:“听说当年先生是春闱第一人?可否与我这不才学生煮酒话诗?”
林冼道:“那都是过去之事。”
“却也是真实存在之事!”刘祯道,“先生,可愿?”
林冼看向邀请姿态的刘祯,那就次放纵一回!
“好!”
林冼端起酒盏,再次仰首一饮而尽。
刘祯眉眼尽是笑,“把酒话诗,不醉不归!”
“子洛醉了就要回去好生歇息了!”林冼笑道,好似已经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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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把酒几人归?长安幻夜终不悔。待把杯中皆饮尽,已是来年二月春。”
林冼高呼而出,一口酒气铺撒。
身子变得轻盈起来,好似飘飘然便可羽化神仙。
林冼说着话,慢悠悠的晃着脑袋,身子似要倒下,却又倒不下。
两个脸颊红扑扑的如同染上了姑娘家的胭脂,撑的那如玉皮肤吹弹可破便可见血。
“先生好诗!”
林冼摆摆手,笑得如花,“子洛见笑了!一般般!”
刘祯虽说也是喝下三四五盏酒,但倒没有林冼这般的醉呼呼。
“先生真可爱呢!”
“嗯?”林冼微张嘴,发出细微的声音。
“像只小猫。”刘祯用手轻轻摸了摸林冼红的滴血的脸颊,“喝醉酒的小猫。”
林冼一笑,“原来这就是那猫!”
刘祯道:“是的呢,先生!”
林冼酒盏中无酒,便想着伸手去拿温酒的器具。
刘祯轻轻地打走林冼的手,对林冼道:“小心烫着,还是我来吧。”
林冼微微有些生气的嘟囔起嘴,不情愿的收回手。
刘祯给林冼再满上。
“先生请!”
林冼却不是拿起酒盏一饮而尽。
林冼努力睁大有些朦胧的眼睛,盯着刘祯道:“子洛也来一首?不是说一起煮酒话诗么!”
刘祯点点头,道:“好!那先生可莫要笑我!”
“定不会!”林冼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三尺白雪赴虎口,安得岁月尽迟走。愿作案前烛火影,便可随君到天明。”
林冼看向刘祯,道:“哪得青山不老松?”
刘祯道:“白雪青松尽相迎,天下几人可配君。”
林冼道:“孤身不过几十载,一朝身死归何处?”
刘祯道:“思君不见君思,大道谁人大道?”
林冼放下手中酒盏,“吾之大道,该归何处?”
刘祯看向林冼,握住林冼的手,那骨节分明却有些柔软的手,刘祯真想就此握着不放手。
刘祯道:“吾心中归宿,便是先生!”
林冼笑,眼角都染上了红红的醉酒之意。
“我也想过,心无隔栏。奈何,太伤太长。心里没了底,尽是深渊黑夜。”林冼低下头,“一个人真的不好过呢。”
刘祯锁住眉头,心中有东西挣脱而出,道:“先生,盛世大端终归如你所愿。我刘子洛定毕生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