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猴崽子统一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

贺浔被一群熊崽子鄙视，顿时有些火，连说带比划地：“他爪子这么大，牙齿这么长！”

“啊——！”

“娘！有妖怪！”

见那群崽子吓得屁滚尿流地落荒而逃，吱哇乱叫地哭爹喊娘，贺浔收回比划在空中的手，满意地回头冲晋榕一挑眉，却见晋榕站在不远处，手在空中虚虚悬着，以法力化出一只狰狞可怖的妖兽，庞大的身子在空中张牙舞爪，他本人背着光站着，笑得眉眼弯弯，额间红色印记熠熠闪光，温和的令人不忍移开目光。

贺浔：“......原来不是怕我。”

贺浔再次回到老狗身旁，说明缘由，老狗看起来比方才更虚弱了，它道：“不去了，多谢二位好意，时候到了，不做那无谓的功夫，只是有一事想托。”

晋榕道：“你说。”

“我有三五年没见到小主人了，怪想他的，不知他在外过得好不好。”说着，它牙关紧咬片刻，吐出一颗沾血的犬牙，“我只剩这一颗牙了，想托二位带给小主人，我这畜生之身终究不能再陪着他了，这牙让他带着，许能避避邪。”

贺浔拾起狗牙：“你放心。”

老狗却再也没了动静，只余一身枯黄的乱毛在风中微微发颤。

二人回到城中，打听了那家的小主人姓甚名谁，在何处求学，便匆匆往那处去。路上街边，贺浔见一身着缎青袍子的人好似平路走着摔断了腿，正在地上打滚嗷嗷直叫，他见那身衣裳好生眼熟，思索片刻想起来，正是先前在门口瞧热闹时，撞到他的人。

不过——平整的石板路走着怎会摔断腿？他猛然看向身旁的晋榕，后者悄悄别开目光，假装自己不知道。

“睚眦必报。”贺浔轻声说道，拉着晋榕走远了。

片刻功夫，二人根据打听到的，来到老狗小主人门前，贺浔敲了敲门，将狗牙挂在门环上便飞身离开。不一会儿，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人拉开门，他刚在梦里与自家大黄狗嬉闹，忽然被敲门声吵醒，惺忪着眼四下张望，发现了挂在门环的锦囊。他打开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掌心，愣了片刻，倏然放声大哭：“大黄——”

——

孟夏时节细雨晚来急，不一会儿便细细密密铺湿了地面，贺浔拉着晋榕在一处树冠如伞的蔽荫躲雨，贺浔瞧见不远处一株低矮的树枝上挂满了幼小青涩的苹果，拉了拉晋榕：“看，那有苹果，等到戌月我们来摘。”

晋榕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好。”

眼前苍山泱水，山遥海阔，身旁人温厚坚定，死生不弃。

老旧的村落炊烟袅袅几行，袤远的天边飞鸟寥寥数只，树下黑白分明的身影相拥静立，岁月还长，世间无两，彼此相视一笑，便是漫漫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