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慕少衍已从年轻的韩老头口中得到了不少信息。

据他说，彼方城有一位神明大人，是此方城和彼方城乃至整个此间世界的主人，此地所有的人都称那位大人为神上。神上独住于彼方城深处的幽夜殿中，殿中最初并无护卫侍女，直到后来才有了那么零星几人，无一不是优秀且长相出色之人。

神上偶尔会于两城之中走动，但见过的人极少。幽夜殿常年不见生人，寻常人更是只敢于大门前驻足，表达一下对神明的崇敬之情。

十一年前，幽夜殿突然多出来两位神子，一白一黑，一明一暗，一静一动。甫一出生，便引得天象异动。彼时恰逢昼夜交替，整个彼方城却一半极昼一半极夜。属于黑夜的那一半，还有美丽的极光出现。

两位神子并不像神明那样鲜少现身人前，因此见过他们的人还不少，人们亲切地称他们为小殿下。不过多数时，大家见到的都是那位活泼可爱的夜小殿下运气好的，则能看见两位小殿下同时出现，虽然另一位永远都好像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十分喜爱两位小殿下。

两人一边聊一边向着韩昇在彼方城的家走去。

“幽夜殿……”慕少衍微微沉吟着，想起遇上韩昇之前青衣男子说的去幽夜殿，不禁多想了一些。“幽夜殿既是神明住处，那会让普通人进去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没见过有人进去的。能进入神殿的，那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啊。”

慕少衍赞同地点点头，想来前辈既说了去幽夜殿，想必定是能够有办法进去的罢。毕竟，那位看上去就十分神秘，本来也不是普通人。

“对了，我来的路上，似乎听见有人说你们这位神上今晚将要成亲？”想到幽夜殿，慕少衍自然就想起了路上听见的那几个人谈论的话来。

“成亲？不可能吧？”韩昇惊讶地说，“神上娶亲，怎么着也不可能这般悄无声息吧？至少也得广而告之举城同庆才是。”

“说的也是。”慕少衍道，“那韩前辈也见过那位神明大人吗？”

“我哪有那个运气啊。”韩昇摆摆手，“虽然我在这里待了有三十几年了，但神上也已经好多年都不怎么出现在人前了。上一回听说有人见到他少说也是十年之前的事了。”

慕少衍不禁有些好奇：“难道他一直就待在幽夜殿中不出来吗？”

“那倒不是。”韩昇的目光落在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身上，“只是每回神上被遇见时，人们少不得要虔诚跪拜，神上不爱这种虚礼，久而久之，大多时候便不再现身人前。至于有没有隐身行走于人群之中，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为何会那般崇敬那位神上？”慕少衍觉得不太能理解，“因为他是此处唯一的神吗？”

“不全是。”韩昇道，“听说，好像是因为他救了整座此方城人的性命。”

慕少衍有些惊讶：“救了整座此方城？”

“对。”韩昇想了想，“听这里的原住民说，此方城最初并不存在，他们其实是住在另一座城中。有一天，城里的人忽然遭逢大难，那座城也险些成为一座死城。是神上力挽狂难，救下了所有人，并将他们安置在了此方城中，所以大家都十分感谢神上。”

“既然如此，那为何我在此方城从未见过有这位神明存在的痕迹呢？”慕少衍面露疑惑，“神庙神像都未曾见过一个，也没有听见有人提起和神明有关的事。”

“因为，”韩昇顿了顿，神情显出几分凝重，“在此方城的时候我们都不会有任何有关彼方城和神明的记忆。”

这么一说，慕少衍便明白为何白日里自己去找韩老头时他会明显没有关于自己离魂的记忆了。

“可为何在彼方城前辈却有此方城的记忆呢？”

“这个问题，老头子我也很想知道呢。”韩昇低低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也了解了不少这里的情况了，但很多事情却还是一直没有想明白。”

慕少衍不由沉默。

两人很快来到韩昇在彼方城的家中，眼前的院子和慕少衍在此方城看到的那间房子无论位置还是房屋配置皆是一模一样，仿佛是完全从那里复制过来的一般。

“其实，”韩昇推开院门，回头看向慕少衍，“当年我误入此方城之前，曾受了十分严重的伤，差一点就死了。但奇怪的是，入城后我身上的伤就莫名地全都消失了，而我对于受伤这事竟全无记忆。直到七日后魂魄离体来到彼方城，我才想起了这事。”

“差一点就死了？”慕少衍很是意外。

“是啊。”韩昇说着走进屋内，“后来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就是在我重伤濒死之际，不知怎么就误入了此方城的地界。反正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出现在了那遍布彼岸花的地方，脑中也没了受伤的记忆，还以为自己只是误入了某处秘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