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林里燃起一堆篝火。

小小的孩童蹲在一旁看着大大的野鸡在千离手中慢慢变成金黄酥嫩、香气四溢的烤鸡，一脸的垂涎欲滴，恨不能立马扑上去抢了来吃。

“娘亲，还没好吗？十一好饿好饿了。”小孩忍不住可怜兮兮地问道。

“马上就好，十一别急。”千离又将手中串着烤鸡的树枝转了转，撒上自己特制的香料，然后又烤了一会儿，确定入味了之后才拿了开来，撕下一条鸡腿，吹了吹确保不会烫到小孩，然后递到十一面前：“拿好了，小心烫。”

“嗯嗯。”小孩儿含糊地答应着，迫不及待地抓起鸡腿便大快朵颐起来。

“南宫公子，这只给你。”千离又撕下另一只鸡腿递给南宫寻。

“阿离不吃吗？”虽然已经被烤鸡的香气勾起了食欲，但南宫寻并没有马上接过。

之前打了野鸡他本意是要自己去做的，毕竟不好让一个姑娘家动手，自己却在一旁看着。不过当他看到千离熟练地将野鸡去毛洗净并穿上树枝开始烤时，便识相地不打算“献丑”了。——即使被师父扔在山里的两年，他已经由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变得能够自己动手养活自己，但也就是会烤烤鸡烤烤兔子烤烤肉什么的，其它的仍旧一窍不通。而且对于烤肉，也仅限于烤熟罢了，味道就不必说，不难吃，也绝对算不上好吃。

“比起鸡腿，我更爱吃鸡翅。”千离笑着说道。

“谢谢。”南宫寻这才接过，先凑近鼻子闻了闻：“嗯，这个很香呢。”然后一口咬下去，顿觉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好吃。阿离，想不到你手艺居然这么好啊。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鸡呢。”

他由衷地赞道。

“南宫公子过誉了。”千离微微笑着，看着吃得正香的小孩和吃相斯文优雅的南宫寻，思绪不禁慢慢飘远。

犹记得，初相见。

行过拜师礼后，还没来得及完全站起身来，她的肚子就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当时师父虽面无表情，但从他微微茫然的眼睛还是可以看得出有点儿意外，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千离至今仍记得师父当时的模样，那是这么多年以来她极少数能看到自家师父情绪略有外露的时候。

之后师父生了火让她在原地等候，消失了一会很快去捉来了野兔烤给她吃，虽然味道并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难吃，不少地方还烤焦了，但千离却始终觉得，那是在那许多年里，她吃过的最难忘最好吃也是最香的一次。

天知道在等待的那一小会儿里她的心里是有多忐忑，以为师父后悔收自己为徒，嫌弃自己累赘而把自己丢下了。因着这种心情，在看到师父提着兔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的心里又有多高兴。

后来，在青梧山上学艺时，师父大概意识到了她普通人的身份，每到吃饭的时候都会记得给她准备吃食，或是包子馒头，或是更为丰富的饭菜，用荷叶包着或用食盒装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

那时的她年纪尚小，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打山下买来的。后来知道师父身上从不带银子后，便开始悄悄留意，但始终没能发现个中隐秘。

不过最让千离感到挫败的是，师父从来不和她一起吃饭，即便是后来一起走过那许多地方，她也不曾见他在自己面前吃过东西。哪怕是她送到他嘴边，他都不肯瞧上一眼，更别说是吃了。

为此，千离还曾苦练过厨艺，只盼师父能尝上一点。可是，当她将满满一桌子菜端上来时，师父却只是看了一眼，说了句“我不饿，你自己吃吧”，就转身离开了，徒留下她一人对着一桌子的菜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生气。

说到底，师父其实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亲近过自己吧？否则，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和自己说，这次还将自己一个人扔下就独自离开了呢？可他对自己的好又是实实在在不容错认的……

千离这般胡思乱想着，心底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阿离，在想什么？你……有心事？”看见千离只漫不经心地啃了一口鸡翅后便不再动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南宫寻忍不住问道。

“只是……有些事想不通。”千离转动树枝的动作顿了一顿，片刻后答道。

“想不通？是什么事？”南宫寻不禁好奇。

千离自然不愿告诉他自己关于师父的那些想法，“就是在荒宅里，那只魅……”

“那只女鬼？”南宫寻有些意外，“她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