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离无语。该说鬼魅的思维，果然不能以常人度之么。

“……”南宫寻更加无语。有谁问过他的想法吗？他真的不想和这只女鬼有任何纠缠好么！

“是你杀死了陆家少爷和他的新婚夫人？”千离虽这样问着，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肯定答案。

“呵呵，不止是那个负心汉和那个贱人，这陆家上上下下一百一十三口人，全部都是奴家杀的。”女鬼掩唇轻笑。

“都是你杀的？”南宫寻一脸的不敢置信。

“公子莫非不信奴家有这本事？”女鬼似笑非笑地看了南宫寻一眼，“公子莫要忘了，奴家是鬼。区区凡人，奴家一手就能捏死一个了。啧啧，那种拧断别人脖子的感觉，奴家至今仍还记得。”她看着自己的手，像是有些怀念地说道，“看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被鲜血染红，听着那些肮脏不堪的人跪地求饶惶恐惊惧的声音，奴家只觉得心里高兴得不行。”

“你为何要杀死那么多人？”千离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问道。杀了那么多人，怨气又如此深重，难怪会比她想象中的难缠那许多呢。这样的厉鬼，怕是连地府也不太愿意收罢？

“为何？”女鬼显然是怔了一下，随后才道：“因为他们都该死。”

她说这话的表情十分平静，但越是平静，也越说明了她的凶狠残忍。

“你如何判定他们就该死？”千离又问。

“怪只怪他们是陆家人。”女鬼眼中有红光一闪而没，“凡是和那个负心汉扯上关系的人，全部都得死！”

“这么说来，是陆家少爷有负于你？”

“他岂止是有负于我！”女鬼瞬间怒气飞涨，连带着头发也无风自动。

“想当年，奴家还是清城第一舞姬时，不知多少人拜倒在奴家的倾世舞姿之下。为搏奴家一笑，一掷千金有之，倾家荡产者有之，但奴家从来不对他们假以辞色，直到遇到陆云皓那个负心汉。”女鬼缓缓道来，眼神逐渐变得悠远迷离，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

南宫寻不禁哑然。他想起还在城里的时候，听见有人提起过十多年前清城里那一位倾城绝世的舞姬，个个都摇头叹息：

“想当年，那素衣姑娘的一支舞，不知迷倒了多少人哟！就是京城里的大官，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多少人想独占佳人，到头来总是黯淡而归。红楼的门槛呀，都快叫那些个人给踩烂了。那光景，啧啧，至今都让人记忆犹新呐！”

“可惜后来，突然有一天，这素衣姑娘不知怎的就销声匿迹了。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只是有传言说她和心上人一起离开了。但事实究竟如何，无人知晓。”

莫非，眼前的女鬼就是那个传说中一舞倾城的素衣姑娘？

“奴家把一生里最美好的年华和女子最宝贵的贞洁都给了他，可他在得到了奴家之后便不懂得珍惜，口口声声说要娶奴家，说会给奴家名分，可却把奴家安排在宅子里最不被发现的小院里，还不许下人们随便进来，更不许奴家随意出去。奴家总想着，只要奴家耐心等着的话，终有一日他会娶我的，他一定会娶我的。奴家就这样自欺欺人地等着，可是到最后奴家等来的，不是他说好的娶我，而是他将要娶别人的消息！”女鬼继续说着。

“那个将要和他成亲的姑娘，是清城城主的女儿，人长得漂亮，温柔贤淑大方得体。论家世论相貌论品行，似乎奴家没有一样能够比得上她的。”女鬼说到这里自嘲一般地笑了：

“是啊，奴家怎能和她比呢？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城主千金，众人追捧在手心里的对象；而奴家不过是一介舞姬，低等下贱，凭楼卖笑，只要有人给钱，不想笑也得乖乖伺候着。奴家拿什么来和她比呢？”

“那你是怎么……呃，变成鬼的？”南宫寻原本要脱口而出说“怎么死”的，话说一半生生改了。之前听到她说杀了一百多口人的时候他只觉得对方太过残忍，简直是杀人不眨眼罪无可恕，但这会儿听她讲起自己的过去，不知为何竟突然有些同情起她的遭遇来。大约这世上本就没有哪一个人是生来就大恶不赦的罢？总会有一些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导致坏人终成坏人。

“奴家是怎么变成鬼的？”女鬼重复了一句他的问题，笑得花枝乱颤：“呵呵，当然是那个负心汉干的好事了。成婚前一晚，他来看奴家。那个负心汉以为奴家还蒙在鼓里，事实上奴家那时候什么都知道了。”

“然而即便是知道了一切，奴家也还是抱着那一点点希望，傻傻地以为用真心就可以换得他的回心转意。可是奴家错了，他早已经不再爱我。”女鬼的眼中慢慢流出血泪，“感化、乞求、威胁……奴家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到头来，却只换得他的恼羞成怒。他将我连同腹中的孩子一起杀死，然后埋在了院子里的梧桐树下。”

“临死前，奴家许下誓言，必将化为厉鬼归来，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