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侯说得理所当然。
这句话是理所当然的,但是长庚震惊的是:“父王为何决定得如此突然?”
晋侯道:“并不突然,寡人已决意要北上。”
长庚愈加惊愣,近乎失声:“北上?所为何事?”
作为一国之主,他如此轻率地要离开王都,自是令人惊讶。新田无人坐镇,让公子监管,这是寻常,但晋侯的意思是直接让长庚坐上那个位置,这就不一样了,长庚若不糊涂这个时候都感觉到晋侯要做的事恐有危险,至少会是件棘手之事。
“你不必问!”
晋侯原本闭上的双目,突然睁开,他朝长庚呵斥道。
长庚微微愣住,半晌之后,他紧绷的指骨倏然松开,垂落了下来。
他的父亲一直是如此,做什么决定都不会理他的意见,长庚早就明白了自己在父王心中那无足轻重的地位。可是,他真的不喜欢自己的一生随意任人操控,由着别人决定自己该得到或不该得到的东西,而晋侯一直在做着这样的事。
“父王要做的事肯定危险重重,才会把重任突然交托给长庚,但孩儿必须要知道,父王到底要面临什么。何况君侯出行,身边岂能无宗师相护?孩儿这就修书把老师召回!”
他转身要走,晋侯几步冲上来,一把抓住了长庚的右臂,瞳孔瞪大:“寡人的话难道你不明白!你自小忤逆不逊,不论为父如何喝斥、制止你的狂诞妄为,终究都没办法把你拉回正途。但是长庚,你毕竟是我唯一的儿子,晋国我只有交给你,才能安心!这一日或早,或晚,终究是会来的。如今你已长大成人,羽翼渐丰,你有你自己想要完成之事,这些事从前寡人就阻之不住,以后更是不能,所以寡人把一个肃清了的朝局还给你,把鸢获留下照应你,这是盼着你能够立足王位,真正地做到为我晋国百姓谋福祉,莫再胡作非为!你可记住了?”
父王的话,竟越听越如同交代遗言,长庚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他侧目看向王后。
书案后,王后敛容而坐,脸色凝重,但她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目睹着他们父子的对峙和争执。
长庚无力地后退了一步,双眉紧紧拧起。
“父王,何时动身?”
知道长庚这是已有松动,晋侯叹了一口气。
“送走使者之后,约莫半月内便要动身,这一个月,长庚,寡人宫中所有奏报,都由你亲自查阅批文。”
说罢,晋侯朝着王后走了过去。
长庚陷入了一团沉思。
从菊英殿退去之后,长庚问及身边跟来的良屈颂的去向。
良如实回报说屈先生已先回了蘼院。
说完,良偷觑着长庚脸色,小心问道:“公子,要去见屈先生么?”
长庚顿了顿,忽然侧目:“不去了,回吧。”
公子离去时的步伐比往日更加沉重,良能感觉得到。
但他不知晋侯与公子说了些什么,竟能让公子如此心不在焉。
偌大排场的晋侯寿辰,在翌日晨曦唤醒沉睡的晋宫时,便已经被人抛在脑后。
又几日,几国使者都不再耽搁,全部告辞离去。
中山君落在最后。
他有几个不成器的奴仆被长庚殴至重伤,好像要赖在晋国似的,晋国尽心为其准备汤药,把这几个孔武的力士养得精气神都回来了不少。
一场暮春宿雨,滋生了蘼院窗外的藤蔓,满窗幽绿翠色很是喜人。
屈颂把窗子推开,听到报信的奴婢说,九公子来了宫里。
九公子是来晋宫请辞的。
只是他请辞的对象并不是晋侯,而是长庚。
作者有话要说:晋侯养儿子的方式有问题。
长庚从自己的身上吸取教训,以后会把儿子养得很好很好的nn哈哈
离长庚知道颂颂性别不远了,这是个地雷,不知道大家在期盼着什么,但是我阔以说了,现在还是甜甜的,知道了之后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