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岚坐在店中待客的红木椅上,品着茶,瞧着外面的街景。
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忙碌挣钱养家活口,有的漫无天地自由散漫。
突然外面热闹起来,姜岚趴着窗户往外看,居然是有一男子卖身葬父。
嘴角一弯,姜岚露出玩味的笑容。
这年头,女子卖身葬什么都有,男子倒是稀奇。
这年头男子做什么不好,又不像女子那般被人约束,不能抛头露面,竟然要靠自己卖身葬父,真是奇怪?
姜岚来了兴致,索性再让人拿了些糕点来趴在窗户外看个尽兴。
街道一边,草席裹着尸体,旁边一瘦弱的男子,直直的跪着。男子身长纤弱,却脊背笔直,气节十足,如何怎样看着也不像是那种落魄到卖身葬父的人。
“那男子叫翁昇,在我们这儿也算是有名。”
姜岚回头,说话的是个店小二。
“爷,都给您包好了,五两七钱银子。”
姜岚从怀里拿出银裸子,“六两,多的是赏你的。”
那店小二连声谢过,又瞟了一眼窗外,眼睛里藏着狡黠,“爷可是感兴趣?”
姜岚唇线一勾,“说说看。”
“翁昇自幼读书,在咱们这个街头巷尾也是个有名的小神童,十二岁不到便是秀才,家中不算殷实,却也是吃得上饭的人家。可惜呀,摊上那样的大哥。”
“大哥?”
那店小二也惋惜,读书人在他们心中是多么高贵,何况还是这样的好苗子。
“他那个大哥不学无术,求取功名嫌累,经商做些小买卖又嫌弃丢人,种田也觉得有失身份,整日的游手好闲,靠着父母早出晚归经营着一家小小的卤味店过活。
前些年大了便越发猖獗,吃喝嫖赌那是样样都沾,习得那些不好的风气,夜夜留宿花街柳巷,把一个还不错的家败得差不多。
半个月前,那翁家老大在妓馆与人争执,失手打伤了一个官宦子弟。那公子家里可不是个好惹的,将那个翁家老大关进了府衙不说,还要弄死整个翁家解气。
如今这翁昇学也上不成,那边还断了他们的生计,砸了他们的店,还放出话去,谁帮助翁家一家就是跟他作对。
十日前翁家老母染上恶疾离世,如今这翁老头也走了,翁家为了此倾家荡产,就是宅屋也尽数低卖,如今也没有哪里敢收留他做事,这才连翁老头棺椁之钱也筹不到。”
姜岚点头,再度向人群中的那缕身影看去,虽是阶下之囚却是风骨依旧,“翁昇此人如何?”
那店小二想都不想,“那就是个书呆子,就在前几日当街还捡了一个钱袋,里面看着鼓鼓的,撞得叮当响,没有一百两也有五十两,那呆子抱着那袋银子就坐在咱家等失主。
后来这个失主还真的回来了,硬是要给十两银子感谢,可是那翁昇硬是不收,说什么君子什么的。哎,真是个呆子。
不过那个呆子除了脑袋有点木讷以外,其他还真心不错,对父母孝顺咱们大家都知道,上学也很刻苦,买不起书便借为别人抄书之际,背下来研读。
连书院的先生都说这人是个有才的,可惜呀,可惜!”
姜岚没再言语,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把东西送到门口的马车上。”
那店小二笑着接过,腿脚麻利往外拿。
姜岚走出店门,没有上车直接绕道马车后面,挤进那人群中。
人群中议论纷纷,就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真可怜!”
“可不是,可谁又敢帮,前些日他们家邻居就头头送了一升米就被钱家的人打个半死,如今还在床上躺着。”
“哎呦,那可咋办呀?”
姜岚竖起耳朵听着身旁两个买菜的大婶谈弄八卦,身旁多了一个人,就是刚才的那个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