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徵歆定定地望着洺玥,心中紧缩。一点也不提失约的事吗?没有丝毫的责怪吗?甚至连烦厌的表情都没有吗?为何还会对她展露笑颜?
细碎的阳光像无数金色的碎片,荧荧点点,洺玥的笑是温柔的,是俊美的,比阳光更暖,比露水更纯澈。
眼前的人是那么好,让她想要靠近,是那么出尘绝世,令她不敢上前。
江徵歆站在窗边移不动脚步,因内疚而紧咬着下唇,她的眉心蹙成一道浅痕,满是愧疚地说:“对不起,我睡过头了,让你等了很久,已经错过了日出。”
清晨露重,洺玥的眉发、衣衫上都留着些未干的水汽,拖曳在地的衣摆上落了很多紫楹花瓣,花瓣上的露珠在晨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芒。
他对她说:“日出每日都有,哪日你想看,我再陪你去看。”
没有在意等了很久,反而是担心江徵歆因为没看到日出而感到遗憾,就这样温柔地安慰她。
他对她总是温柔的,像是冰雪消融后初露的春意,是一切美好的开始,令人心生悸动,刻骨铭心。
一瓣紫楹花从洺玥的面前轻轻掉落,经过他舒展的眉间深邃的紫眸挺拔的鼻梁含笑的薄唇最后落在了江徵歆的心间,就那么无意地将心弦触动了
这并不是第一次被洺玥拨动心弦,甚至连江徵歆自己都不知道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也许是在纷飞缭乱的樱花雨中,与他相遇之时,也许是蜜香弥漫的花田间,绡带滑落对上紫瞳的那一刻,也许是在花开浓郁的白海棠树下,被玉箫吹彻的那一夜.
但这一次,那个站在被紫楹花落满庭院中的人,让她真实的,明确的感受到了心弦被拨动的感觉
两个人正吃着早饭,元祖震天动地的声音就隔着几道院墙传了过来。
“问天就是个鸟人”
没过多久他就拉着宇文晋匆匆忙忙走进屋,一脸怒气,还带着些未消的羞愤,对着洺玥道:“宫主,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寒弦宫多了好多个女弟子。”
洺玥微怔了一下,问道:“为何会有女弟子?”
寒弦立宫自立宫以来只收男弟子,百年来从未有过例外。若非问天在位时改了宫规,是不可能有女弟子上山的。这点洺玥已经猜到了,但他自回宫以来并未遇见过元祖口中的女弟子,所以才会因为意外而发问。
“听说是问天那个老不修当了宫主后说什么人家南峒派,燃叶派都收女弟子,寒弦宫也需兼容并包,所以才开始收女徒弟的。现在可好了,劝也劝不走,赶也赶不走,可咋整?”
听到还有姑娘在山上,江徵歆起了兴致,问道:“可是年轻貌美的女徒弟?”
元祖撇着嘴,指着小桃道:“还没这猴好看呢。”
宇文晋轻咳了一下,说了句公道话:“不像元祖说的那样,都是些妙龄少女,我也是昨夜看了名册,才知道她们都在北峰修习,于是今早和元祖去看了一下,没想到刚说两句话,元祖就把人给吓哭了。”说完他又剜了元祖一眼,觉得自己真是筋搭错了才会带着元祖去。
元祖倒浑然不查宇文晋的冷眼,只是嘟囔着:“所以咱们寒弦宫不宜有女弟子,哭唧唧,太麻烦。”
宇文晋叹气道:“既然她们已拜入寒弦门下,我们也不能强赶人家下山,总是要好言相劝的。”
“这是自然。”洺玥点头同意,“寒弦宫修习的是纯阳功法,不宜女子修炼,我可以修书与冰阁阁主,帮她们拜入冰阁门下,那里都是女弟子,不仅修习起来方便,武功心法也更适合女子。”
元祖听后喜形于色:“这倒是个好主意。”
可没一会,他又发愁道:“只是谁去劝?”
江徵歆笑道:“自然是小玥了,他是宫主嘛。”
宇文晋摇头:“我跟了宫主时间最长,也最了解他,他应付不了那些女子的。”说完他向元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去吧。
倒不是因为看好元祖,而是他自己也不想做这件事,才抛给了元祖。何况是元祖把人家惹哭的,这窟窿应该他自己去堵。
元祖慌忙摆手,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我一出家人,从没和女人说过话,连女施主都没见过,当不了这差事。”
宇文晋冷笑道:“吃酒喝肉打诳语,哪条戒律你没犯过,唯独这条你倒是遵守得很好啊!”
元祖虎目怒翻,怼道:“那宇文你去啊。”
“”宇文晋一下子被噎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面色僵硬,略带窘态地说:“我若会和女子打交道了,也不至独身至今了。”
三个大男人一个比一个不会应付女人,正焦虑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齐刷刷地看向了江徵歆。
江徵歆看懂了他们的眼神,一个赤豆小包卡在嘴里,顿时咬不下去了。她虽会应付女人,但没那个胆儿去劝几十位习武仗剑的女弟子,万一惹毛了哪个,小命休已
她放下赤豆小包,慌张拒绝:“我也,我也”
她还没“也”完,元祖就扑过来,哀嚎道:“你是姑娘家,比我们更懂女人的心思,所以只能请你帮忙了。你要不去,就得宫主亲自去,若是让她们见到宫主,她们就更不走了”
元祖的这句话也不知戳到江徵歆的那根筋儿上,她立马放下了包子,奋勇地道:“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