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得父王恩宠,加理六宫之权,后宫之中,以您为尊,何来嗟叹之言?”季子装作不解。
“本宫……本宫也以为到了出头之日,可谁知,始终逃不出庄夫人的魔爪!”琼夫人漱濑落泪,无比可怜。
“庄夫人?她已经没有掌宫之权,夫人不必惧怕她。”季子温言宽慰。
“她确没了权柄,可是她历来狠辣,仅仅一招,便将本宫掐得死死的,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琼夫人哽咽道。
“哦?她竟如此厉害?”季子震惊地问。
“嗯!”琼夫人含泪点头,将自己在和庆宫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知季子。末了,她悲凄地说:“本宫好不容易盼得大王圣心,却还是被庄夫人狠狠地欺凌!”
“庄夫人端和淑贤,或许是乍然被斥,脾性才变得暴躁乖戾,夫人莫与她计较。”季子好言相慰。
“本宫忍庄夫人这么多年,即使再觉委屈,心里忍忍也就过了。可有一事,大王跟前无法交待啊!”琼夫人愁眉不殿地道。
“何事?”季子心想,终于转入正题了。
琼夫人往季子处靠了靠,将庄夫人暗中挪移巨额银钱的事悄悄告诉了她。说完,悄眼偷观季子的反应。季子沉着冷静,满不在乎地说:“既然她不肯承认,就让父王着人审问,谁是谁非,总会有定论。”
“不行啊!”琼夫人焦急地阻止。
“人证、物证明明白白,二千两银子由庆和宫的宫女心莲亲自接收,事实明了,她抵赖不了。”季子静静地说。
“太子妃,你是宋国的公主,那样的显赫高贵,又婚配于太子,将来,就是吴国之母。所以,你无法体会本宫这样出身卑微之人的苦衷。”琼夫人凄然落泪。
季子静默不语。
“本宫从一个小小的侍书宫女,得大王恩宠,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本宫无权无势,唯一能得君心的,就是柔婉和顺、不争不抢,让大王感觉与本宫在一起,快意舒朗!”琼夫人哽咽述说,“若是将庄夫人告于王驾之前,大王就会觉得,本宫亦沉溺于弄权作势,与庄夫人无异。如此一来,本宫惟一的长处,也会被消弥贻尽,将会落得失宠落魄的下场。”
季子端起一旁的茗茶,轻轻抿了一口。
“太子妃,庄夫人冒险挪用巨额银款,为了什么?她是替公子申拢络人心啊!太子妃聪慧,难道不想做点什么吗?”琼夫人激动地说道。
“琼夫人,本宫身为太子妃,与太子恪尽礼孝,奉亲分忧是本分。至于庄夫人如何,与太子、与本宫毫不相干。”季子语气淡然,显然不肯轻涉这趟浑水。
“太子妃说得是!咱们都是为大王分忧,你看啊,大王素来不喜后宫纷乱多事,觉得有损王族声望。遇到事情呢,也是悄悄处置。所以本宫想着,这件事,咱们就给悄悄办了。当然了,本宫祈望太子妃施以援手,助本宫脱离这汪浑浊的泥潭!”琼夫人言辞切切,巴巴地盼着季子出手相助。
“本宫虽为公主,可这么大一笔银钱,却也是有心无力啊!”季子婉然相拒。
“太子妃,本宫在王宫多年,自知人微言轻,担不得重托,肯请太子妃日后鼎力相助,共同打理宫事。”琼夫人心下一横,相让治宫之权。
“非也,父王嘱意夫人掌事之权,自然由夫人全权作主。”季子微微一笑。
“不不不!本宫身子乏弱,宫事又千头万绪,若能得太子妃扶助,本宫感激不尽!”琼夫人连忙表态。
“二千两不是小数目,且容本宫筹措筹措,万一筹集不了,夫人可莫见怪。”季子微笑道。
“不怪,不怪!如若不够,这些年本宫也存了些许,虽然微不足道,但总归多一两算一两,咱们一块儿把这个窟隆给填补上。”琼夫人赶紧声明。
“好!”季子宛然一笑,招呼道:“夫人,请喝茶。”
“说了这会子话,还真有些渴了。”琼夫人端起茶盅,细细地品尝,“清冽澄澈,果然是好茶!”
“夫人若是喜欢,包一些回去。”季子微笑道。
“不了,大王正月里刚赏了一些,等喝完了,再向太子妃讨茶。”琼夫人婉言相谢。
“夫人,郡主让奴婢来问,简籍晾得可以了吗?”姗儿轻轻地走到季子身边,问了一句。
“太子殿下对古籍视若珍宝,寻常人等不予一见,晾晒更是马虎不得,本宫就不耽搁太子妃了。”琼夫人放下茶盅,起身告辞。
“夫人慢走。”季子将她送至廊下,与她话别。
待琼夫人的身影从德阳宫消失不见,季子才返回殿内,正巧昀欣从屏风后溜出来,她幸灾乐祸地道:“她也有今天!”
“她得罪过你?”季子望着昀欣问。
“她哪有那个胆儿?”昀欣不屑一顾。
“那为何如此刻薄她?”季子问道。
“看她不顺眼!”昀欣心直口快,“明明心有企图,还装作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看着就来气。”
“她不像你,千般宠,万般爱,行事自然要深思熟虑。”季子微笑道。
“舅母,你可要当心,别被她柔弱善良的表象给蒙骗了!庄姒歹毒,琼莹也不是什么好人!”昀欣愤愤不平地说。
“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好人?”季子玩笑地问。
“我是谁呀?长公主的女儿,有我娘在,怎么可能见识不到那些魑魅魍魉?”昀欣恨恨地说。
“哟,看样子,经历不少啊。”季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