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同叔雍为了破解父王的剑术,夜以继日研究,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可是真的?”阖闾呷了口茶问道。
“儿臣与父王对阵,屡屡败于此招之下,才一时兴起,研习抗衡之招。不敬之处,请父王降罪!”夫差起身陪罪。
“大王,叔雍冒犯,鼓动殿下研究大王剑术,实乃叔雍一人之过,请大王勿责难于太子。”叔雍亦上前请罪。
阖闾看着他们主仆忙着各自承罪,不由得微笑道:“差儿啊,你有个好副手!父王才提及,他就急着揽到自己身上,能帮你担罪的,才是忠义之人!你好好待他。”说着让叔雍起身。
“谢大王,请大王放心,末将定不向外透露半分剑招。”叔雍禀明自己心意。
“说了也无妨。刚才差儿使出的剑式,须得深厚剑术方能发挥,寻常人士难以企及,所以,能胜本王者寥若晨星。再者,寡人周围护卫严密,外人难以近身,即使被人知晓,亦不足为惧。”阖闾不以为意。
“大王胸襟,末将敬服!”叔雍对吴王的自信刮目相看。
“寡人跟前亦不用如此拘谨,同先稹闲话去吧。”阖闾温言吩咐道。
叔雍知道吴王同太子有要事相谈,便同先稹远远退避。
“你自小就有一股韧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能成事,亦能败事。切不可执着于其中,否则易铸成大错。凡事适可而止、量力而行!”阖闾平静中微带忧意。
“儿臣谨遵父王教导!”
阖闾知道距夫差执掌权柄为时尚早,其间道理一时半会,他不会明白。待他历练些时日,自然理解其中意思。随后,阖闾慢悠悠地喝着茶,问道:“此去延陵,可见到季札叔公?”
“是。”
“他怎么样?”阖闾低垂眉头,凝视着杯中的叶片,似无心之问。
“叔公尚健朗!”夫差如实回答。
阖闾眉宇深挑:“这倒难得!”说着,目光变得深遂。
夫差明白父王心中所想,他沉静详述:“季札叔公醉心于山水,他在景色峻秀之处建了别苑,日常居于苑中。”
“其子、孙,为人如何呀?”阖闾不动声色地问道。
“堂叔季礼沉稳、敛于言辞,以钻研古籍为乐。公子诚随性、不拘于礼教。儿臣离开前,刚刚成亲,娶得是……渔夫之女。”夫差一一言表。
“渔夫之女?”阖闾显然十分意外,惊诧之情溢于言表。
“是。”夫差从容禀道:“儿臣猜测,此举虽然有避让之嫌,但从中亦可想见他们确实无意于王位。”
“人心叵测!事关家国安定,须慎之又慎!”阖闾提醒道,“切不可被表象所蒙蔽。”
“儿臣心下亦颇觉疑虑,因此细观。叔公每日进补汤药不离口,公子诚则喜结交江湖人士。”
“江湖上,卧虎藏龙,或许正是他们的周密之处!”阖闾心思变得沉重:“季札叔父掘河筑城,是否对父王恨之入骨?”
“不曾!”夫差赶紧澄清:“叔公说,国者,重也!惟贤能者方可达济苍生。”夫差顾不上许多,将季礼所言冠以季札。
“哦?他当真如此说?”阖闾神色松缓下来。
“儿臣不敢欺瞒!”夫差装得若无其事,极力掩饰心虚。
“即使如此,那边的消息仍不能断!想当初余昧不顾祖上留下的规矩,硬将王位传于儿子僚。若他遵循祖制,父王何须如此费心啊!”阖闾忆起往事,除了感叹于纲伦无常,还带着些许愧疚。
“儿臣遵命!”
阖闾抬头望向远处,绿叶在刺目阳光照晒下,失去清早时的鲜亮,萎萎的。算算时节,快到盛夏了。酷热使他心绪不宁,对夫差道:“离宫准备就绪,你告诉季子,这几日收拾收拾。届时一同前往避暑。”
“是,儿臣回宫即与她说。”
“你走的这段时间,季子恪遵礼数。前来问安时,神情间愁闷不乐。这次回来,多陪陪她,好歹她也是一国公主,既然远嫁于你,便不可辜负!”对于这门亲事带来的好处,阖闾不能不关照儿子上心。
“昨晚已见过她了,儿臣今后多抽时间陪伴她。”夫差愉快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