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暮雨自觉多年来在纪鸿升的亲友们那里为他带来了虚荣心的满足,她从不在他们面前数落他的不是,反而经常夸赞他沉稳、干练,有责任心,算是太对得起他了。田暮雨心里也清楚,纪鸿升在她老妈和奶奶、姑姑那儿没少告她的“黑状”,她并不在意,到底觉得都是她的至亲,看着她呱呱坠地到长大成人,任凭纪鸿升巧舌如簧,不过是背着她发发牢骚而已,不伤筋不动骨,任其发挥。可她万没想到,这会儿不但老妈又来撕扯她的“脸皮”,更可恨的是纪鸿升竟然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帮腔作势,这种情况下不但不帮忙打圆场,竟然还落井下石,自己不长眼睛,那就别怪她当众办他难堪。田暮雨的怒火不好冲老妈发作,对纪鸿升则不需留一点情面。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纪鸿升被田暮雨突如其来的吼声震得愣住,他从没见过田暮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火,尤其是对他,本是一句玩笑,只不过开得不是时候,平时千小心万小心,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看着田暮雨近乎扭曲的五官,纪鸿升除了惊怒,又伴着许多后悔,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田暮雨老妈见女儿对女婿的态度这样蛮横,立刻嗔道:“人家升子说的是实话,你要打扮没人反对,可你也得计划好时间,今天都是家里人,没人跟你计较,要是碰到你工作上的事情,你也这么没分寸?三十好几了,总让我操不完的心”,说完便拽着田暮雨的胳膊几步跨到一旁的女宾席上落座。田暮雨老爸见这情势,也连忙招呼纪鸿升到男宾席坐在他身边的空位上。
就此,一个小家庭上演的闹剧暂告结束。
纪鸿升和田暮雨,包括田暮雨的父母,无不是要面子的人,不只是他们,每一个国人,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根深叶茂,谁不懂得“颜面”二字之于自己是何意义。可私欲发始本性,仅存一块“遮羞布”,为了不让自己赤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而尽可能多的拼命拉扯盖在身上的那一部分时,可曾想过为他人留一些余地?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又怎么比得过自己重要?
所谓人之初,性本恶。大抵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