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次眼眶湿润,犹如她走后过去的每个日日夜夜一样。
我知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但我多么想和她一起面对,一起承担。天塌下来我也想帮她撑一撑,可是,她又一次选择了离开。
记得高中她离开的时候,我那个失魂落魄地样子,再联想到如今还是一样。她离开了,就像是她抛弃了我一样。
我侧向右边,头枕着右手,前面的草坪上还坐着一对恋人,肩膀靠在一起,看着让人羡慕嫉妒恨。
我又侧身向左边,是一棵树,一棵不高的梧桐树。在北京,梧桐树不常见,这棵树的树龄不长,但叶子已经足够大,正是它的几片叶子挡住了太阳光的直射。有一些细小的光束从叶子缝隙中投下来,一条条在地面上,切断了整片的背阴面,就像是动物身上的斑纹一样。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为什么要说这种晦气的话呢?”
“我是说假如。”
“我想不想你,和你在不在,没有关系。”
“你们读书人就是喜欢绕圈子。”
“会的,肯定会。”
“那你记得老家的东山岭吗?”
“记得,挖矿的岭我怎么会忘?”
“你当时说,要在山岭上建个凉亭,我就在想我可以做点什么呢。后来我想到我可以变成一棵树,就在凉亭边上种一棵松树。”
“那你可以种一圈,绕着那个凉亭。”
“不,一棵就够了,然后把我埋在那里好吗?”
“不要提这个。”
“你答应我啊?答应了我就不说了。”
“好的,我答应你。只是我愿望恐怕一辈子实现不了了。”
“没事,把愿望藏在心里就够了,也许有一天就实现了呢。”
她把我的手赚得紧紧的。我感到疼痛。
儿时的记忆原本已经是随风飘散了,如果没有人提起,甚至可能就是个笑话。但当某个人相信的时候,当事人又会充满了想象,也许努努劲就能实现呢。
于是,我总是梦见老家的东山岭,只有我和妞妞,靠在亭柱子上,畅想着未来。
这些天,我拼命打听她的去处,连小胖都不知道,又有谁能知道呢。
她真的走了。
我早上离开的时候,她明明还在睡梦中。
我把脸贴近她的脸,轻轻地轻吻了她一下。
我猜她醒了,但我有急事,还是走了。
我走到楼下的时候,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一眼她的窗户。
我看见了,她挥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