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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那样,眼泪就会倒流进心里

随后,舞会开始。

忽明忽暗的灯光中,赵奕辰对她绅士的伸出手,邀请她跳第一支舞。

韩馨蕊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纤纤素手放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里。

他带着她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不停的旋转,旋转。

她白皙透明的脸上隐隐泛着一层粉色。

当音乐开始变慢,她也跟着放慢了脚步,轻轻摇动身体。

他的身上有种清爽甘冽的味道,总令她安心沉醉。

“新品发布会很成功,虽然有些迟了,但还是要恭喜你!”他温柔地看着她说,墨蓝色的眼眸有如大海般深邃迷人。

“谢谢!”她微微一笑,顿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学长,你的身体好些了么?听韩允诺说,你做了肺部手术。”

“嗯,已经好了!”他轻轻点头,眼睛中有些异样的光芒,他问,“担心我么?”

“那当然啊!我当然会担心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害得我担心死了。”她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你比以前瘦了好多,我看了很难过。”

“傻瓜,不告诉你当然是怕你会担心啊!”他眼里是满满的心疼,他安慰她说,“别难过了。你看,我现在健康的很,不是还和你一起跳舞么!”

她的眼里有些氤氲,为什么他总是把她排在第一位,什么事都先考虑她的感受呢!

韩馨蕊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酸楚,她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学长,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呢?”

赵奕辰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将她抱住。

不远处,欧芷萱安静地看着他们。

“小萱,这样做对小蕊来说,会不会太狠了?”林若溪的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

欧芷萱转过头来,成竹在胸的说:“放心吧,妈咪。她是我们欧家的孩子,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林若溪慈爱的一笑,不再言语。

毕竟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不用她在操心了。

韩希澈有些担忧的说:“今天是小蕊的生日,这样做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阴影?还有,这里这么多人......”

谢天琪白了他一眼,抢在欧芷萱前面说:“你这样畏首畏尾的能做什么事?这里的人敢乱说一个字,我谢天琪第一个不放过他。”

“谢天琪,麻烦你说话注意点态度。”欧芷萱不悦的说。

幸亏韩老爷子去套房休息了,不然非得吵起来不可。

她缓了缓语气,对韩希澈说:‘放心吧,小蕊这没心没肺的。如果不伤的重点,又怎么能记得住呢!’

一旁的韩允诺满脸崇拜的说:“果然还是妈咪威武,一下就放了个大招。”

欧芷萱笑笑:“那也要看陆宇杰自己的选择。我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放弃的。”

韩允诺有些意外:“妈咪的意思,如果陆宇杰对叶墨萱不再有情,那就默许小蕊跟他在一起了?”

“我说过,不会干涉你们的自由。”欧芷萱淡淡的说,忽的语气一转,眼神渐渐变得锋利起来,“但前提是你们过的幸福。可现在的小蕊没有以前那么快乐,那就违背了我本来的初衷,让我不得不插手干预。如果她看不明白,我就帮她弄明白。”

韩允诺扫了眼整个大厅,陆宇杰和霍振浩夫妇的身影早已不在其中。

他邪魅的勾起一边的唇角说:“看来,陆宇杰最近都不会来纠缠小蕊了。这下,小蕊该彻底死心了。”

欧芷萱摇摇头:“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小蕊那丫头心软得很,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她把视线移向赵奕辰,叹了口气说:“奕辰这孩子变了很多,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对小蕊的爱吧!希望小蕊能早点看清,谁才是最爱她的人。”

想起赵奕辰一次又一次的付出,她却毫不知情,依然对他没心没肺,韩允诺心里就为他憋屈的很。

他努力挥散掉心里的烦闷,想换个话题缓和下沉闷的气氛。

韩允诺笑的坏坏的说:“妈咪,那条裙子也是你安排的吧?正所谓,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我们家小蕊那么美好,那个叶墨萱就跟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他还一直为韩馨蕊新品发布会那天的小丑的眼泪妆耿耿于怀。

他的妹妹,绝不可能是让别人笑话,自己却偷偷流泪的小丑。

欧芷萱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所以说,小蕊,你并没有输给任何人,而是别人不懂得珍惜你的美好。

有赵奕辰这个舞伴在,在场的男士也只有干看着的份,没有一个有胆量过来邀她跳舞。

韩馨蕊跟他跳了几只舞,怕他手术刚好会累着,就拉他下了舞池。

不少商界大亨前来搭话,韩馨蕊起先还一一应对,后来觉得有些烦,干脆全推给了欧芷萱,自己偷偷溜上了天台。

推开天台的门,一股冷风兜面而来,但她却觉得无比的清新畅快。

跟楼下宴会厅的热闹喧嚣比起来,空无一人的天台冷清寂寥,正好适合她现在的心境。

她的身体前倾靠着护栏,把脑袋搁在冰冷的水泥台上,居高临下的眺望这一整片美丽的夜色。

终于,这天还是来了,就算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发现原来还是有些难过的。

当他僵硬的看着她的时候;当他紧紧抱住她的时候;当他把她护在身后,为她披上外套的时候,她的心竟然会那么痛。

从始至终,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明知道他心底还爱着她,明知道从一开始她就是她的替身。

但她还是心甘情愿的闭起了眼睛,遮住了耳朵,选择不闻不问。

如今,她除了怪自己,还能去怪谁?

凛冽的寒风吹在她身上,冰冷刺骨,无意识的摸摸双臂,她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礼服裙就独自上了天台。

就在她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时候,一件厚厚的大衣带着温暖的体温,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诧异的回过头去。

是赵奕辰,那个欧洲贵族般挺硬俊美的男人。

夜幕之中,他的面色越发的透明,嘴角却带着三月春风般温暖的笑容,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学长。”她出神地看着他,眼角的泪水不自觉的滑落。

看她突然落泪,他显得有些慌乱,笨拙却温柔的为她擦去颊边的泪水,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心疼。

他望着她,声音沙哑的说:“小蕊,哭不适合你,你笑起来才是最美的。”

韩馨蕊死死咬住唇瓣,想止住不断滑落的泪水,也想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但她却什么也做不到。

她忽然想起偶像剧里的片段,她学着女主抬起头仰望着星空。

“也许,抬头仰望星空就会让眼泪倒流回去。”她跟他这么说。

“傻瓜。”他扳过她的脸,将她拥入自己温暖的怀中,无比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那样,眼泪就会倒流进你的心里。与其这样,还不如痛痛快快哭出来的好。”

“学长。”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伤心和委屈,就这样扑在他的怀中大哭了出来。

“别怕,有我在。有什么不开心的,哭出来就好了。”他喃喃低语。

慢慢的,韩馨蕊止住了泪水。

但她依然不想离开这个既熟悉,又可以依赖的怀抱。

她贪恋它给她带来的心安和温暖。

可是,她不可以这样利用学长。

她会看不起自己,厌恶自己的自私和狠心。

收回了理智,她慢慢放开抱着他的手,稍稍拉开了些距离。

“对不起,学长,我利用了你。”她很诚恳的跟他道歉,“明知道你会难过,我还是利用你当了挡箭牌。”

“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他依然温柔的看着她,没有半分责怪她的意思。

韩馨蕊笑了笑。

她觉得有些累了,干脆脱了高跟鞋,倚着墙坐在地上,自言自语的说:“要是有酒就好了。”

“有啊。”赵奕辰神秘的笑笑。

韩馨蕊瞪大眼睛,看他从门后面拿出了两瓶罗曼尼康帝。

“学长,你太厉害了!”她啧啧称赞道。

没有酒杯,她就大大咧咧的直接抱着瓶子吹。

赵奕辰宠溺的笑笑,坐在她的身边,刚准备拿着瓶子也喝上一口,却被她抢过去。

“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喝酒的。”她瞪了他一眼,随后眸光陡然温柔了起来,她把手放在他的胸口,轻轻地,就如同一片羽毛那般轻柔,生怕弄痛了他,她低低的问,“还痛吗?”

“早就不痛了,也不咳嗽了。”他的呼吸一滞,仿佛心跳漏了半拍。

“对哦,你不能着凉的。”她忽然想起来,他把大衣给了她,而自己只穿了衬衫和礼服。

她赶紧脱下大衣要给他披上,他却坚持不肯。

韩馨蕊想了想,把大衣盖在两人的身上。

“这样就好了,我们两个人报团取暖!”她狡黠的眨眨眼睛。

赵奕辰没有拒绝,他心里其实是开心的。

因为这样可以和她靠的很近很近,甚至连她身上的体温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那场秀的最后,你穿的那条裙子很漂亮。”他似乎不经意的说,“听说有很多人想找你定制,你却都没有同意。”

韩馨蕊愣了愣,忽而笑了。

“那是我小时候设计的。”

赵奕辰顿时屏住了呼吸,一双墨蓝色的眼睛死死盯住她。

她似乎被他怪异的眼神吓到了,嘟了嘟小嘴说:“干嘛这样看着我啊?是不是觉得我很棒,小时候就能设计出这么棒的作品?”

他没说话。

韩馨蕊摸摸鼻子继续说:“其实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设计的,就觉得好漂亮好漂亮。我觉得设计这条裙子的时候一定倾注了很多感情,也许是当成婚纱设计的吧!”

说到这里,她垂了垂眼眸,里面的星光暗淡了下来,以至于她没留意到赵奕辰眼中有异样的光彩。

她低低的说:“本来,我是想在结婚那天穿的。可就在秀的前一天,我无意中听到了陆宇杰和李美琪的对话。知道了叶墨萱想和他见面的事。当时他很抗拒,李美琪一直追问他,是不是还忘不了叶墨萱。虽然他否认了,但我其实知道的,他的心里一直有她,只要她一出现,他假装平静下来的心就会掀起波澜,而我终将变成泡沫,消失殆尽。”

韩馨蕊凄然一笑:“可我就是那么傻,人家骗我,我就假装不懂。那天,我穿上早就制成成衣的裙子,然后画上小丑的眼泪。我告诉自己,什么订婚结婚,那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变成泡沫飞走了。而我一直是那个就算伤心和痛苦,别人也以为我是在搞笑的小丑。”

赵奕辰眼中的光彩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所以,那天我就预料到了今天的结果。只是,倔强到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我,偏偏要等到撞得头破血流,伤痕累累,我才能认清这个事实。”

沉默了很久很久,她和赵奕辰都没有说话。

她觉得应该转换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她笑着说:“我以前一定很喜欢蓝色。”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仔细望着他的眼睛说:“你的眼睛也是蓝色的,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的眼睛好美好美。看着你,我就想起一个故事,一个悲伤的童话故事。”

她已经忘记是谁跟她说的这个故事,隐隐约约中,她记得那是一个温柔又安静的人。

她想,那一定是她的爹地韩希澈。

赵奕辰静默的看着她。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善良的快乐王子,他死后被做成雕像俯瞰整个城市。他的眼睛是美丽的蓝宝石做的,浑身上下镶满了薄薄的黄金叶片,他还有一柄宝剑,上面镶了一颗很大的红宝石。有一天,一只南飞过冬的燕子飞到了他的面前,看到王子在哭。燕子就问他,你为什么哭啊?王子说,在那不远的街口,有个小女孩生病了,病的就快要死了,但她却没有钱医治,你可以把我宝剑上的红宝石啄下来给她吗?燕子听了很感动,于是啄下了红宝石给女孩送过去。第二天,燕子来向王子辞行,王子再一次的恳求它,他说阁楼里有个年轻的男子,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再过两天他就饿死了。他恳请燕子啄下他的一只眼睛,因为那是蓝宝石做的。”

她的眼中隐隐有泪,看的他心疼不已。

这傻丫头还是那么善良,连说个童话故事都会难过半天。

“燕子不忍心,王子就一直哀求它。终于,燕子啄走了他的眼睛,给了那个年轻的男子。第三天,王子依然恳请它啄走他的另一只眼睛,以帮助其他的人。王子瞎了,但他还有耳朵,他能听到百姓的哀苦,于是,他让燕子把他身上的金叶子一片又一片啄下来分给了穷苦的人。天气变得越来越冷,燕子知道它已经去不了南方,因为它爱上了善良的王子。终于有一天,它快要被冻死了,于是它对王子说,我快走了,我可以吻你的手吗?王子说,你亲吻我的唇吧,因为我也爱你。燕子亲亲吻了王子的唇,然后跌落在王子的脚下。”

韩馨蕊已经泣不成声:“燕子死在了王子的脚边,王子那颗铅做的心也碎裂了。”

不知道是喝太多了,还是入故事太深,她竟然伸出手去,轻轻抚上他墨蓝色的眼睛,出神的说:“如果我是那只燕子,我绝对不会啄出你的眼睛。”

赵奕辰凝望着她那张哭花的小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那个女孩也是这样,哭着摸着他的眼睛说,如果她是那只燕子,打死她她也不会啄出他的眼睛的。

因为她好喜欢好喜欢他,不舍得让他受一丁点伤害。

望着他如同漩涡般吸引着她的双眼,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总觉得有什么在心里呼之欲出。

借着酒意,她闭起眼睛,大着胆子朝他墨蓝色的眼睛吻过去。

赵奕辰紧张地连呼吸都不敢,生怕惊醒了眼前人。

她樱花般的粉唇越靠越近,他慢慢闭起眼睛。

谁知道,他的肩上一沉,那个始作俑者已经落在他肩头,径自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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