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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小丑的眼泪

长裙垂顺的质感令她们步步生莲,摇曳生辉。

模特脸上的妆容冷艳,表情高贵,优雅的一步一步走到T台的前面。

等到她们站定,T台中间忽然下起了一阵钻石雨,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什么在慢慢升起。

如梦如幻的钻石雨散去,台下不少人发出了惊呼声。

因为他们发现,有四个和她们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模特从台下升起。

她们穿着同样款式,同样颜色,甚至同样衣料的裙子,但她们的裙子却短了很多,只到膝上为止。

她们脸上画着轻快的妆容,唇角笑意浅浅,没有昂贵的珠宝首饰,只是在耳间戴上简单的水晶耳坠,纤细的腰间系了优雅的珍珠腰链,顿时另有一番少女的情怀。

两个长相一样,打扮风格却迥异的模特背对背而站,舞台效果的机关让她们安静地旋转。

舞台上的烟雾缭绕,灯光打在她们的脸上,一面高贵冷艳,一面青春洋溢,正可谓是褪去三千浮华,而你我都只是普通少女。

最后一组模特走完,灯光又陡然变幻了一下。

韩允诺皱了皱眉,他看过流程表,应该在这里就是韩馨蕊被模特簇拥上台的时间,怎么会......

忧郁的淡蓝色灯光打在韩馨蕊的身上,她穿着一袭淡蓝色的抹胸长裙,手中捧着一束纯白色的玫瑰,缓缓走上舞台。

她精致绝美的面容隐在薄薄的头纱之下,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长裙上层层叠叠,缀满了淡蓝色的海蓝宝石,鱼尾式的设计更凸显出她娇翘的臀部和修长匀称的双腿。

一步一步走到T台的最前面站定,两个穿着白纱的模特为她轻轻揭开面纱。

她闭着双目,表情静谧,纤长的睫毛像羽扇一般静静覆着。

在她的眼角旁有两颗水晶,一颗淡淡的蓝色,一颗浅浅的粉色,像极了眼泪。

最后,钻石雨和无数气泡一起落下,她也慢慢的从升降梯上降下舞台,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消失殆尽。

新品发布会异常的成功。

韩馨蕊没有卸去妆容,只是换上得体的连衣裙,面对记者的采访从容淡定。

“能说说您这次发表的作品代表的意义吗?”

“每个人都有双面性,在职场上,她们可以干练魄力,高贵奢华。但褪下了华丽的外衣,她们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们想去爱人,想要被爱,更想拥抱幸福。我崇尚简约的设计,每件衣服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设计元素。或奢华或低调,或成熟或可爱,或妩媚或妖娆,都可以为你量体裁衣,独家定制。”

“八卦一下,还请韩小姐不要介意。听说您已经订婚了,最后的那件鱼尾裙是您的婚纱吗?”

“像婚纱吗?”韩馨蕊吃惊的捂住嘴,一脸懊恼地说,“看来我很失败啊,那只是人鱼公主的裙子,一场痴爱一场虐恋,梦醒后却变成了泡沫,消失在茫茫大海里。有时候人生亦是如此,再多的繁华,到最后也可能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哈哈,突发奇想而已,不能当真的哦。”

“哦,原来如此。那韩小姐可以说下今天妆容的含义吗?人鱼的眼泪?”

就算不相信,记者也不敢继续刨根究底问下去。

毕竟,人家的身份在那里,就算扒出了什么新闻,没有欧谢两家的许可,也只是白费劲。

这次韩馨蕊没有那么快的回答。

她低垂着眼角,那两颗水晶发出柔和的光芒,看上去就更像是眼泪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抬起双眼,微微一笑,那笑容唯美的隐隐透出几分寂寥。

“我啊,早上照镜子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小丑的眼泪。”她的视线有些空洞,她的语气清清的,淡淡的,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小丑总是为人们带去快乐和欢笑,但没有人知道,隐藏在他们面具下的忧愁与悲伤。即使他们放声大哭,人们也只会觉得那是在演戏,在逗他们开心。所以人们笑了,因为他们看不到小丑内心的痛苦。这就是小丑的眼泪,悲伤又可笑。”

记者们听的傻了眼,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是更深层的挖新闻了。

韩馨蕊忽然璀璨一笑,倾国倾城,她眨了眨眼睛轻快地说:“怎么?是不是觉得很有创意?”

记者们愣了半天,才打着哈哈,附和着说有创意有创意。

“那当然,因为我是缪斯女神啊!”她得意的说。

眼角不经意的扫过,不远处的韩允诺和陆宇杰都已经不在了。

角落里,韩允诺狠狠的揍着陆宇杰,而后者没有任何反抗,只是默默的承受这一切。

“你这个王八蛋,乞丐一样的家伙,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这样耍我妹妹。我今天就废了你。”

韩允诺一拳一拳往他胸口上捶去。

他唯一的妹妹,那个阳光明媚,活泼开朗,随时随地都保持着满满正能量的女孩,居然当众说她自己是可怜的人鱼公主,可悲又可笑的小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他现在只恨的想立时杀了他。

“凭什么?你到底凭什么?我和赵奕辰用命去守护的人,你凭什么这么伤害她。”

李美琪冲过来想要拉开他,却被他一把推开,重重的撞到墙角。

“你知不知道,她以前有多快乐,多幸福?我们所有的人为了能让她一直快乐下去,才不告诉她事实的真相。但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让你来伤害她。你这个混蛋。”

韩允诺的双眼红的可怕,眼中是滔天的怒意。

李美琪顾不得自己的额角被擦破,又一次冲了上来死命拽住他的胳膊,哀求地说:“别再打了,你会打死他的。”

他甩开她的手,狠戾的说:“我就是要杀了他。”

陆宇杰双目一闭,一副任你处置的表情。

他更是怒不可遏,重重的一拳就要落在他的太阳穴上,一个冷冷的声音喝住了他。

“韩允诺。”

他收住拳头,抬头看去。

欧芷萱正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看他。

他顿时冷静了许多,丢开陆宇杰的衣领,起身走过去,低低喊了声“妈咪”。

“难看死了,把自己整一下再出去,等下还有酒会。”欧芷萱嗔怪地说,仿佛令她皱眉的就只有他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被打成重伤的陆宇杰。

韩允诺听话的理了理头发,把身上有些褶皱的礼服脱下来放在胳膊上,然后挽住欧芷萱的胳膊走了出去。

李美琪顿时觉得悲哀极了,在他们眼里,她和陆宇杰的死活大概还不如一只蝼蚁。

庆祝酒会上,韩馨蕊穿着华丽的紫色细带礼服裙,笑的很开心,只要有人来敬酒,她都爽快的一饮而尽。

T.C的营销总监和首席设计师也过来敬酒,衷心的表示祝贺。

“Katherine,这次的新品发布会办的很成功,祝贺你!”

“谢谢!”韩馨蕊礼貌的跟他们一一举杯。

首席设计师Jon是个浪漫的法国人,他暧昧的对她笑笑说:“Katherine,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征服Leo的了。你就是他的缪斯女神。”

韩馨蕊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Jone没注意到她不解的眼神,依然八卦的说:“要是这次Leo能亲自来,一同见证你的成功那就太完美了,你们真的很相配。”

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说:“可惜Leo还没有完全康复,伊莎贝拉女士不让他来也是对的。所以,他就只好拜托我们过来看看。”

韩馨蕊吃惊的望着他问:“学长......他怎么了?”

Jon有些意外的说:“Katherine,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Leo生病的事。”

“我......”她心里慌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赵奕辰生病的事,如果是长达一年还未好的病,那真是太可怕了。

营销总监David是个五十来岁的绅士,自然沉着稳重的多,他轻咳一声,韩馨蕊立刻把视线移向他。

“不用担心,Katherine。Leo的手术很成功,现在正在修养,相信过几个月就好了。”

“手术?”她惊的手中不稳,杯中的红酒撒出来一些,她颤着声音问,“什么手术?”

“抱歉,关于这点我们也不知道。这本是T.C最高的机密,我们也是在Leo手术后三个月才知道的。”David依然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说。

韩馨蕊疑惑地看向Jone。

Jone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在她愣神的时刻,他们跟她打了招呼去了别处。

韩允诺换好衣服,远远地就看到她在发愣。

真是没用的家伙。

他皱皱眉走了过去。

“今天是你的主场,发什么呆啊?”

他用了好大的劲才从她手中拿过杯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陡然看向他,眼神中带着愤怒。

韩允诺也有些怒了,不就揍了那个王八蛋一顿么,这丫头居然到现在还护着他。

“学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做手术?又为什么要瞒着我?”韩馨蕊死死盯住他,一连串问了出来。

学长?

他忽然心情好极了,还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韩馨蕊呆了呆,然后使劲瞪他:“你笑是什么意思?学长到底怎么了?你要敢骗我,我就......”

他挑起眉毛嘲弄问:“你就怎样?”

她被噎了噎,但很快就气愤地说:“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

很好,看来赵奕辰在她心里倒是挺有分量的。

他满意的笑笑:“他啊,做了个小手术,怕你担心才让我不要告诉你。现在快好了,告诉你也无妨。”

“什么手术?”这次可别想轻易糊弄她。

“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

“韩允诺。”

他言辞闪烁的话还没说话,就给她打断了。

“好吧好吧,告诉你了。”他无可奈何的摊摊手说,“肺部手术。”

“肺部手术?你说这是小手术?”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帮我准备直升机,我马上就要去法国看他。”

韩允诺终于变得正色起来,他沉沉的问:“你爱他吗?”

她一愣,这什么跟什么啊?

“不爱的话,就让他好好养病吧。他现在很虚弱,经不起你的伤害。”

她的身子猛地僵硬起来。

“赵奕辰这个笨蛋,如果身体康复了可以来,那即使没有收到请柬,他也会来。”顿了顿,他继续说,“而他没有来,就说明了他真的很虚弱。你让他静静地养病吧,同情和怜悯并不是他想要的。”

“学长见到我,会很伤心吗?”她轻轻的说。

“是的,如果他现在很健康,我不会拦着你,但他现在需要静养。”他意味深长的看看她,“等他好了,就算是你不去找他,他也会主动送上门来被你虐。”

她动了动唇角,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我希望那个时候,你不会再伤害他了。”他话锋一转,犀利的问,“那个陆宇杰,又怎么惹你了?”

她低垂着双眼,淡淡说:“没什么,秀的事只是突然奇想,那个小丑的眼泪也是。”

“别傻傻的给人家欺负,你是我韩允诺的妹妹,要欺负也只能给我一个人欺负。”他霸道的说。

她无语。

不远处,欧芷萱夫妇正和谢天琪,赵俊锡一家闲聊。

赵俊锡的女儿赵婷婷一眼瞄到韩允诺,赶紧招呼她们过去。

韩允诺是被韩馨蕊硬拉过去的,自己嫌弃的直皱眉。

赵婷婷比韩允诺小两岁,虽然也长得漂亮伶俐,但从小就跟在他后面发花痴,弄得他现在一看到她就觉得烦。

“允诺哥哥,好久不见啊!”赵婷婷笑颜如花的想挽住他的胳膊,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

“婷婷。”赵俊锡训斥道。

赵婷婷吐了吐舌头,转过头来亲热的挽住韩馨蕊。

“小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来找我玩?”

呃,她都回来快半年了好吧。

“可能最近太忙了。”她干笑着说。

赵婷婷总是一副好闺蜜的模样讨好她,接近她。

但她清楚得很,赵婷婷只是对韩允诺比较感兴趣,顺带亲近一下他妹妹。

不过好在赵婷婷没什么坏心眼,倒也不是很讨厌。

“是啊,我也挺忙的,刚从欧洲玩回来。对了,我给你和允诺哥哥带了礼物,回头拿给你。”

她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名媛,整天无所事事,也就只能吃喝玩乐了。

韩馨蕊没什么精神,就嘴上应付了一声“好”。

“小蕊,你好像脸色不大好。”一旁的谢天琪朝她挥挥手,“过来给爹地看看。”

欧芷萱狠狠瞪了他一眼。

韩馨蕊却像得救了一样,赶紧从赵婷婷的胳膊里抽出手,走到谢天琪身边撒娇的靠上去。

“就是昨天熬夜的,没事啦!”她满不在乎的笑。

谢天琪看着她的眼神很宠溺。

赵俊锡的妻子钱瑶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认真的问韩馨蕊:“小蕊,你喜欢看金庸大师的作品吗?”

韩馨蕊被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点点头。

“那倚天屠龙记你喜欢看吗?”钱瑶瑶接着问。

“看过,写的挺好,就是男主有点渣。”韩馨蕊想了想,很诚实的回答。

“那你喜欢杨不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人同时制止了。

赵俊锡对自己这个八卦的妻子实在是无可奈何,又爱又气。

他犹记得,几十年前,他那个时候的未婚妻因为得罪过欧芷萱,谢天琪知道后,差点把整个锦创弄的破产。

后来还是欧芷萱出面阻止,谢天琪才停了手。

跟钱瑶瑶交往之后,情形总算是有了些许转变。

钱瑶瑶是欧芷萱为数不多的朋友,明欧对锦创还算照顾。

他耗费了十几年的时间,这才把锦创恢复到台湾三大家族之末。

但钱瑶瑶这个既八卦又不会看脸色的性格,随时随地都让他捏把汗。

钱瑶瑶吐吐舌头,硬生生把下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韩馨蕊还搞不清楚情况,谢天琪已经站得笔直,急着表忠心:“我不会啊,我就喜欢芷萱你一个。”

欧芷萱扶额。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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