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师仲柯来敲她的房门,“阙姑娘,你在吗?”
从昨日阙姑娘回来后,还带回了她家粮行的粮食,并且那一万两还原封不动的回来了,更不可思议的是,顾湛仁竟然也来退婚。
这仅仅一日,就将她家粮行和她的婚事一并解决,这着实让师家全家感激涕零,可阙姑娘根本不给她们感谢的机会,从回来后,就一直闭门不出。
师仲柯担忧的在她的房门外徘徊了一天,郭紫莹也替她想办法,说道:“小姐,要不我们直接进去吧,阙姑娘在里面不会出什么事吧?”
“啊?这……”师仲柯还真的怕阙姑娘在房里发生了什么事,可终究直接闯进去太冒失,“阙姑娘生气怎么办?”
郭紫莹无奈,“不然那能怎么办,这都快一天了,又不吃不喝,再有个好歹的,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经郭紫莹这么一讲,师仲柯反而更加担忧了,长吸了口气道:
“好,那我们就直接进去!”
师仲柯和郭紫莹都准备撞门了,正碰见管家,管家见了赶紧叫住她们:“小姐且慢,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管家,阙姑娘她不开门,我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正要撞门呢!”师仲柯道。
管家一拍脑门,“哎呀我的大小姐,阙姑娘天还没亮就出去了,人根本就不在房里啊。”
师仲柯一怔,“出去了?去哪里了?”
管家摇头,“不知道,反正往后山方向去了。”
“我也去!”师仲柯也要跑出去,管家又拦着她道:
“大小姐,这天都快黑了,您就不要出去了,老奴去寻阙姑娘吧。”
师仲柯任性起来,不管管家的话:“有紫莹陪我呢,天黑之前我肯定回来,您放心吧。”
“哎……小姐。”管家也拦不住她们二人,只无奈的看着她们离开。
此时的后山,在一处回声亭,寂静幽然,清风徐徐,十分惬意,她坐在这里也算是少有的清闲。
她也想了许多,她如今算是解了师仲柯一家的事,剩下的就是她和顾湛仁的事了,还有两日,就是和顾湛仁约定的时间,也是她要回长云峡的时候。
成败与否,此次她孤注一掷。
“阙姑娘,我终于找到你了!”突然出现的师仲柯让她一愣,没想到她还跟来了。
“你怎么来了?”
师仲柯擦擦汗水,也坐到亭中休息会,边道:“我打听着后山只有这么一处落脚的地方,我就来看看,你还真在这,我是想好好谢谢你的,可你这个大恩人却一大早就不见人。”
她浅笑,“这是我答应你的,也是回报你的收留之恩,不用谢了,还有,你就自己出来的?紫莹呢?”
师仲柯指指那边,“她走的太慢了,还在半山腰呢。”
她看师仲柯的模样开朗了许多,她也欣慰些,她看了看周围道:
“在我来的路上看到许多草药,我要去采一些,你去吗?”
师仲柯欢喜的道:“阙姑娘可真厉害,还认得草药,你顺便也教教我,整日里我爹都说不务正业,改日我给我爹瞧瞧。”
“好啊,走吧。”
她们二人顺着下山的路走着,见到几株草药便采走,偶尔还见到上前砍柴的柴夫。…………
这剩下的最后一日,她再次换上了男装,同样去了聚宝居,这次只要报上他的名字,顾湛仁就算不在赌场,也会赶来见她,谁让顾湛仁还要与她做生意。
果然,顾湛仁见到她十分热情,“哎呀,兄台大驾光临,招待不周了。”
“无事,只是今日难得有时间,就来了这里,那日在下记得顾公子还有要和在下做的生意,不如今日就谈谈如何?”
因为明日过后,她下山的七日之期就到了,必须返回长云峡,如事不成,她的历练就难以通过长老们的认可,所以,她必须要赶紧锁住顾湛仁这条大鱼。
顾湛仁哈哈笑着,“兄台真是爽快人,既然如此,我就明说了。”
顾湛仁谨慎的看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手里有批货,要途经江南,但我在江南那边没有人,更没有商贾通行令,但您是常来常往的生意人,定是有商贾通行令的,所以想劳烦兄台帮个忙,事后必重金酬谢!”
她思索一会,这批货绝对那么简单,看顾湛仁的模样很是重视,她就知道机会来了,便一口答应下来:
“这算得是什么难事,就是顺路罢了,今日您就可交与在下,明日您婚宴过后,在下就启程江南。”
“哈哈…好!兄台,喝酒!”顾湛仁得逞的暗笑。待顾湛仁将货交与她时,还有一个精装上锁的锦盒,显得十分重要,顾湛仁亲手交到她的手上,还迟迟不敢松手道:
“兄台,这些货可是我的家当啊,可都托付给您了。”
“放心!”
她看着沉甸甸的两大箱子,就已猜的出来,这里面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顾湛仁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她,也亏他想的出来。
…………
她也答应给顾湛仁一个江南佳人的,而至今为止,她就得充当一次江南佳人了。
这天夜里为了不引起师家的怀疑,她住在了客栈,她也为自己准备了一身嫁衣,就待明日,她走上顾湛仁的花轿。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一个沐浴的功夫,房间内就出现一个人,他的手里还拿着她准备好的嫁衣,他的眼里有少许愤怒,语气低沉道:
“你要嫁给顾湛仁?!”
“师兄,你怎么来了?”她对莫珺寰的出现还是没料到。
“回答我刚才的话!”莫珺寰的冷漠气场弥漫着,目光如炬。
“只是计谋中的一步,明日我要接近顾湛仁,取得知府的官印。”她解释道。
“今晚我代你取回,你的办法不可行。”他一句否定,令她琢磨不透。
“不行,这是我的历练,师兄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如果被长老们知道……”
“那你就嫁给顾湛仁?!”
她再次强调,“不是嫁,就是一场戏而已,我只要官印!”
“嫁衣不是随便能穿的,穿了就是嫁,上了花轿也是嫁!”莫珺寰步步逼近她,她已退到墙边,莫珺寰语气又弱了下来,“你穿嫁衣的样子,只能真心娶你之人才能看,不然,我就杀了顾湛仁!”
“师兄…”她不知莫珺寰怎么就不懂她的想法,这只是她的手段而已,一向干脆果断行事的他,今日却如此反常。“顾湛仁的货我看过了,那是他私吞的朝廷贡品,他要运往江南以东的石矿私藏,锦盒内是贡品名单,你要官印是要用在名单上,将顾湛仁一家都拉下水对吗?”
莫珺寰能看穿她的想法并不奇怪,而是莫珺寰好像知道更多,她皱眉:“师兄是不是一直都在跟着我?”
莫珺寰没有回答,扭头拿走了嫁衣,只留下一句话:“贡品名单我拿走了,三更之前还给你。”
看莫珺寰离开,她只无奈,在最后关头莫珺寰要横插一杠,她只能顺着他去,最重要的证据还被他带走,她只能祈求长老们不知道这些。
对于顾湛仁这批不义之财,顾湛仁本是打着让她这个江南商人背锅的,如果能顺利运到江南,那便好,若是途中发生了什么变故,就会让她成为替死鬼了,怎么着都是顾湛仁得利。
可顾湛仁想不到,她的这招出其不意,还要感谢他的愚蠢,识人不清,反而让她更加顺利。原本她的计划,有了顾湛仁插手后,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她只能等待。
她一直在等,直到三更,莫珺寰带着印有官印的贡品名单的出现,他放在桌上,“明日礼部侍郎会来邱水城,你做好准备!”
“礼部侍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不解,这里离都城很远,朝廷很少派人来邱水城的,更何况还是礼部侍郎。
莫珺寰没有回答,冷冷道:“让礼部侍郎看到贡品,还是百姓看到,哪个更直截了当你该清楚!”
她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师兄,你不要再帮我了,更甚是利用你的身份,我就想知道我的能力如何,足够我活多久。”
礼部侍郎能来邱水城这个小地方,无疑是莫珺寰利用自己的身份从中作梗,可越是这样的帮助,她越抵抗,因为她不知道,她能不能从这次历练中得到长老的认可。
然后,终于可以下山……做她一直想做的。
“我知道,”莫珺寰眼里温柔如水,“但我也想知道,我能为你做多少事情,还能做多久。”“……”她心里有些堵,不知如何化解。
两人都沉默片刻,还是莫珺寰以离开结束,房内只有她一人,可她因此,引得一夜无眠。次日,天还没有亮,邱水城内就开始沸腾了,因为城中的正街上陈列着各种稀世珍宝,尤其再墙上还贴着这些贡品的名单,醒目的还有名单上的官印,那是邱水城知府的官印,谁都识得的。
百姓越聚越多,也传的越来越快,可没有一个人敢去碰那些东西,因为都知道了那是朝廷贡品,只敢观望。
在不远处看着这里的她眼底冷静,原本她今日是要先嫁入顾府的,有了莫珺寰的帮助后,她的确省了些麻烦,可她终还是有着担忧。
另一边还高高兴兴准备婚宴的顾湛仁,听到下人的禀报后,连同他那知府的爹,两人吓的腿都软了,顾湛仁发觉被骗也是为时已晚,咬牙切齿。
只有他那爹拉着他赶紧收拾东西去逃命,二人将自己那些钱物迅速装起,只有顾湛仁突然发现一张人像,上面的人似曾相识。
顾湛仁拿起人像端看了半天,赶紧问:“爹,这张悬赏令是谁?”
“你管他是谁,这都什么时候了,快点收拾东西!”
只有顾湛仁暗笑,抓住他爹的手:“爹,看来咱们不用逃了,你仔细看看这张悬赏令,这上面的人是谁?”
他爹只瞥了一眼,着急的说:“哎!那是前几年的悬赏令了,我也没当回事就随便放了起来,我哪知道是谁,你快别看了,把那个盒子给我过来!”
“爹!这悬赏令上悬赏的可是洛君府的孤女!我说那个小白脸怎么看都眼熟,一个大男人还有美人痣!看来这次,我们要立功了!”
…………
直到看到礼部侍郎的队伍进城,莫珺寰站在她身后道:
“你的事做完了,回长云峡吧!”
她比任何人都想快点结束,快点回到长云峡,可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
落日将近,师仲柯和郭紫莹还在区分草药,师仲柯认真的对照书中的区分草药,一边忧心忡忡的说:
“她什么都不说,就这么不辞而别,是回家了?”
紫莹答:“小姐大可不必担心,我看阙姑娘也是英气十足,兴许家中有什么急事,没来得及告别吧。”
师仲柯点点头,拿出一支玉簪看着,“这是我前两日我去给她买的,我觉得她戴这个定会很美,可惜还没来得及送出手,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难得小姐这么有心,奴婢可是头一次见小姐对外人如此。”紫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