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帘子,昏黄的油灯下,谢烟斜靠在茅草窝里,一头银白色的发丝披散在稻草间,仿佛在很早以前,这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在那里,如同那千年的月光。那样的悠远古朴之感,是白冻冻不曾感受过的,一时竟有些怔愣了起来。
谢烟正一边等白冻冻一边思考旁的事情,发觉门口有动静,一抬眸,便见那素来朝气蓬勃无忧无虑的纯白少女怔怔地看着自己,一脸彷徨。
谢烟心里一紧,莫非是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莫非兄长他......
想到这里,谢烟赶紧站起来,一脸紧张的快步走向白冻冻:“怎么了小白,是不是京城里......”
“啊?噢,没有。”直到那对金色的眼眸到了近前,白冻冻才回过神来,“没有,只是刚才,我看到你,突然感觉有点像祖奶奶......不对,比祖奶奶还老的那种......”
乡下狼无法用言语准确表达内心关于古朴的感受,谢烟则是脸色有些发黑,祖奶奶?比祖奶奶还老?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在小白眼里他会比一只雌性老狼人还老啊?
顾不上纠结这些,谢烟赶忙拉着白冻冻坐到草窝里,刚想问问题,见她嘴皮有些干,又给她拿来挂在墙上的牛皮水袋:“天黑前我在广场前的井里打的水,你看你嘴巴干的。”白冻冻抱起水袋“敦敦敦敦”一口气灌了半袋子进去,总算缓过气来。
“谢烟!原来京城那么有意思啊!”
白冻冻的淡灰色大眼睛此刻亮晶晶的,满脸显而易见的向往,身后的大白尾巴也呼啦呼啦地一阵猛摇,带起一阵风来。
谢烟看她这个样子,心理不禁松了口气,看来没发生什么坏事,便也放松下来,忍了忍没忍住,还是伸手揉搓起白冻冻柔软的耳朵:“是啊,京城很有意思……小白今天都听说什么了?”
白冻冻并不反感谢烟这样的接触,甚至有些喜欢——谢烟的手温温的,狼人的耳朵即使毛茸茸的依旧怕冷,这样有温度的触碰让她很是舒适。
白冻冻一边享受着谢烟的耳部按摩,一边绞尽脑汁用自己的语言转述着羊车商人说的人和事,但由于词汇量有限外加些许个人感情色彩,谢烟便听到不少类似于“弱了吧唧的花姑娘们上学去了”、“那学校还得走后门”、“骚狐狸搔首弄姿被人打断了”、“骚狐狸光顾着搔首弄姿让人跑了”之类不伦不类的话。
花了片刻时间在脑海里简单翻译了下白冻冻的话,虽然有些没太听懂,但也能理解个八九不离十,都不是自己在意的事。
谢烟的心比之前几天悬得更厉害了,这种完全不知道情况只能靠猜的状态简直要逼疯他。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拨拉了两下手中的狼耳朵,示意白冻冻早点休息,白冻冻却兴奋得睡不着觉:“哎呀还没说完呢。”她伸手拽着谢烟的手放回自己的头顶,示意他继续摸,“还有个特别厉害的龙族,他们家里打架,结果继承人赢啦!还有还有!羊车商人拿一个小房子换了我今天带去的货,那个小房子一开始扎了我一下,但是我原谅它了……对了它还能缩小到这么小,神奇吧!这么......哎?”白冻冻小嘴巴叽叽咕咕说了半天,才发现谢烟的金色眼眸变得水汪汪的。
大墨说过,如果一个人真的对她好,那个人会为她的幸福开心,为她的不幸痛苦,比如大墨自己。现在一看谢烟泪汪汪的样子,白冻冻很是感动:我得到个小房子谢烟都高兴哭了!真是我的好朋友!
谢烟不明白眼前的少女怎么突然一脸感动地看着自己,他现在也没心思思考这些。
兄长成功了!
他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平日走路不成问题,只是要翻山越岭还够呛。他的心早就飞回京城了,若是能早些回去,哪怕早上一日......
“小白,那个羊车商人什么时候走?”白冻冻激动完兴奋完,终于有点睡意了,沾枕头刚要入睡又被谢烟拉起来问,打着哈欠说道:“啊......他说明天一早就走,叫我不用去送,嗯,不去......”说完又一头栽回草窝里,尾巴当被子盖在腰间。没心没肺就是容易睡着,几乎是瞬间便传来轻微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