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王姨送回屋里,自己关了炉子上的火,里面的面条已经糊成了一团,就像她的脑子一样。
没想到这时白言又出来了,这回她看清了,他穿着四角裤,光着膀子,嘴里还叼着一根笔,看上去活像一个傻子。徐山慌张的裹紧被子一溜烟的跑进了厕所。
透过玻璃,徐山能看见白言的轮廓。他站在厕所外面,“如果你不是大的,就快点。”徐山心里哭笑不得。
“你怎么还不睡?”徐山在马桶上问道。
厕所外面是一阵沉默,徐山突然想起王姨的话,心软了下来。“如果是为了打赌,我可以认输,你早点休息吧。”白言的身影突然变矮了,应该是蹲下了。
他淡淡说,“不是为了打赌,我是不想我妈失望。”
徐山这回不说话了,她连拉屎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只觉得自己变成了小说里的恶人,竟然想过阻止一个善良的男孩完成母亲的心愿。
“我每一次考试,我妈比我更难熬,”白言竟然发出了吃面的吐噜声,这个画面想想都觉得违和。
徐山的心情黯淡了下来,她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在初中时,学校要求每人做一份简报,本来手工课就不及格的徐山到最后一天晚上都没有做完,她把废纸,报纸,胶水摆了一客厅,生气的把它们都揉成了团子。妈妈在一边安慰着徐山,那是她化疗后不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她蹲在徐山面前,把那些纸团都打开了,她说学校里一定没有一份简报是上了年纪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皱巴巴的纸粘在了白纸上。徐山看着最后的完成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它是那么的丑。
“好像坏掉了。”徐山说。
妈妈拿着简报点点头,“很多东西都坏掉了,但没关系。”
妈妈的话让徐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扑在妈妈的怀里。
厕所里,徐山抱紧了被子,徐小刚的呼噜声从门缝里传来,她心里一凉,咬紧了牙齿,在无数个秉烛夜读的夜里,徐小刚都是用呼噜声陪伴的,他自己做不到就算了,还把真正爱徐山的人赶走了,她越想越来气,恨不得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白言从门外急促的敲着门,浇灭了徐山的怒火。
她猛的起身,提上裤子拉开了门,她冲着白言点点头,然后大步朝房间走去。白言在身后淡淡的说,“下次不要这样了。”
徐山突然无地自容起来,她为自己搞过的小破坏而心虚,无论是去警察局报案,还是试图游说王姨打消转学的念头。
“不要不冲水。”白言补了一句后冲了马桶,也冲掉了徐山的自尊心,她咬着嘴唇跑回房间,把自己摔在被子里,心里不甘心的呐喊着,为什么每次碰到他,都会出糗。他真的是自己的克星,不仅让她下来台,还让她充满愧疚。
当天夜里,白言在门口收到了一份礼物,那是一本练习册,上面写着江北八中内部习题的字眼,潦草的签着一个名字,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