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姐。”
“不。”
“为什么不叫,她比你大三个月,就是你姐。”
“我姓白,她姓徐。“
“谁不知道你姓白,你要气死妈妈吗?要不是户口没法改,我早给你换掉这个没良心的姓!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你不叫徐叔叔爸,你总不能连徐山也不叫。”
“······”
门外传来吵架的声音,同样的对话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开始徐山还会刻意趴在门边偷听,听的多了烦了她干脆带上耳机。一扇木门隔出两间房,谈不上什么隔音,徐山不想听反而听的一清二楚。
那个不愿意叫她姐的男孩,事实上,他连名字都很少叫,徐山回忆了一下,他叫过自己什么,好像是“诶?”
爸爸徐小刚再婚已经五个月了,那是高一末的冬天,最冷的一个晚上。爸爸没有提前打招呼就带回来一个阿姨,浑圆的脸蛋被寒风冻的发红,见到徐山便一把搂过来,亲腻的叫着她的名字。“山山。我是你王姨。你比照片上还好看。”
徐山没什么惊讶的,她不是徐小刚领回来的第一个女人。
徐山礼貌性的挤出一个微笑,她不太需要花心思去应付这种场面,反正,没多久她就不会再来了。
每次都如此。
自从因为妈妈查出癌症离婚后,徐山便跟妈妈一起生活,期间为数不多的“回家”,都会撞见不同的女人。她怨恨爸爸,什么样的男人能把身患绝症的妻子推出家门呢?
徐小刚对王姨谄媚的笑着,在徐山的眼里是那么的恶心,她不禁对她产生一丝怜悯,她如果知道,自己生了病就会被抛弃,还会想要踏进这个家门吗?
连徐山自己都不想踏进半步,但她没有选择,妈妈的过世,她无处可去。毕竟,法律上白纸黑字写的徐小刚是她唯一的监护人,她还能去哪?
想到这里,徐山哼了一声,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但身后一个声音把她留了下来。
“叫姐姐。”
徐山缓缓回头,一个个头不高的男孩从门外被拉了进来,看起来不太情愿,扭扭捏捏的眼神一直在闪躲。看来徐山猜错了,王姨跟之前的那些女人不同,她带来了一个儿子。
这是徐山第一次见到白言,也就是从那时起,徐山觉得他像一只瘦弱的鸽子,分明是男孩,却生的比自己还白皙柔弱。
他比自己高个半头,校服下能清晰看到两边肩膀的棱角,脸同样棱角分明,大大的眼睛凹的很深,徐山后来回忆起来,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忧郁的眼神。
“快点白言,叫山山姐。”王姨笑着看看徐山,胳膊肘怼了怼身边的儿子。王姨的眼睛跟白言很像,只不过深深的眼窝周围布满了细纹,这个女人年轻时一定很好看吧。
男孩还是没有说话。
“嗨,叫什么都无所谓,他们年轻一代没那么多说道。“徐小刚一边打着圆场,一边拉着王姨和白言往厨房走去,“饭菜都烧好了,先吃饭,先吃饭。”
徐山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画面很和谐,虽然叫白言的男孩甩开了爸爸的手,但他们真的很像“一家人。”
“徐山,愣着干嘛?快去盛饭。”
饭桌上,徐小刚和王姨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还不忘给对方的孩子夹菜。徐山和白言的碗都装不下了,他们谁也没有掺言,默不作声的吃着。徐山开始怀疑这个男孩会不会是个哑巴,或者跟自己一样是个很酷的人。
从聊天中,徐山大致了解到,王姨经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店,姑姑是她的熟客,一来二去就索性做了媒。前不久徐小刚藏在花店门口偷偷往里面看,看不见满屋的鲜花,只见得美人,这一看就一见钟情了。
二人炫耀似的讲述着他们的相遇,也不顾徐山和白言的尴尬。如果不是自己的爸爸和妈妈,这可以算是一段美好的黄金之恋,但一想到男主角是徐小刚,徐山便失去了胃口。
徐小刚的话匣子很久没有打开了,平时的每顿饭,父女俩沉默无言,从来没有什么话说,徐小刚对着徐山,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也难怪,徐小刚并非是个喜欢攀谈的人,除了酒过三巡。
“来来,喝饮料。”徐小刚不停的给每个人的杯子填满,今天他滴酒未沾,看来王姨有个特异功能,能让徐小刚不饮自醉。
饭后,徐山假借学习为由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外面不时传来欢快的话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