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玄武区壁宿街,东壁二巷四户。
之前我们说到过,玄武区属于平民区,没有什么深宅大院,不过多数还是不错的小院的,像是之前黄琪的秘密府邸,那就是标准的玄武区人民住所。
按照四象,长安分为四个区,每个区域都由主要的七条街道组成,分别是四象所辖管的七宿,像是陆狂生和黄琪来到的这个壁宿街就是玄武区主要的七条街之一。
此时的陆狂生站在一家紧闭的门户前,门上面挂了个木牌,上面写着此处的地址“东壁二巷四户”,木牌的最角落还有一个署名,长安府街道办。
在门口驻足,陆狂生好奇的打量着这户人家,说实话这木牌设计挺有意思,至少他只在这长安看见过,至于那什么街道办更是头一回听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机构,没准又是一个锦衣卫。
“行了别看了,我说的大匠就住在里面,你还想不想办事了。”身后的黄琪催促道,这也是他和陆狂生谈好的条件。
“好吧,其实我真的不相信你能认识一位大匠,而且还能请得动人家帮忙。”陆狂生扭头扫了一眼黄琪,满脸的质疑就差写在全身了,气的黄琪眼珠子直翻。
“赶紧进去,老子在长安混了这么多年人脉还是有些的,进去后别乱动人家东西,知道吗。”黄琪咬牙,现在他有点后悔带眼前这个孙子来找槐琥了,别到时候惹的槐琥不高兴,自己也跟着遭殃。
“行了,我开玩笑的,你忘了我是走南闯北的宗师了吗,大匠我也认识几个,规矩自然知道。”安抚了一下暴躁的黄琪,陆狂生收回嬉笑,推门而入。
一间标椎二进四合院,穿过狭小门厅,就来到了院子里,一般人家的院子都会好好装饰一番,像是黄琪他爹黄老爷子那种不讲究的也会栽棵树点缀一下,当然那是后来开发出的功能是意外之喜,为此黄琪总想砍了它。
不过这位大匠槐琥的院子里却是毫无绿植点缀,有的尽是一堆堆成小山的煤石与矿石,还有随意散落的兵器胚子,看样子都是些失败品。
“嗯,看来槐师就在里面了。”小心穿过布满各样兵器的院子,黄琪听到后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顿时兴奋道。
大匠,何为大匠?古有士农工商的理念,而现今则讲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在大唐不仅商人们的地位很高,从南方到北方,浙商,盐商,徽商种种暂且不提。这工匠们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大匠可以说是工匠们所能拥有的最高称号,不仅享有国家俸禄之外,就连社会地位也尽不相同,而大匠的考核不仅是考求其是否能将自己的手艺发挥到极致,更是要从其所作所为,品行各种方面去考察,所以任何一个大匠都是手艺极为高超的匠人,品行高尚的楷模,加上琢磨不透的怪人。
说大匠都是怪人是一个笑谈,也不知怎么地,几乎所有大匠们都或多或少有属于自己的怪癖,像是那位带人花了十年功夫打通蜀地隧道的李四喜大匠,就是喜欢养狗,自己单身汉一个,认了十七条狗做干儿子。或是天下著名的那位只造剑的龙泉先生,从来不卖剑,自己搞了个水池,无论是宝剑还是失败品都扔里面,一千两银子抽一把,抽到什么尽管拿走,为此不少好收藏名剑的豪商败光家产,只为了能抽到号称几率不足百一的龙泉剑。龙泉剑池也因此天下有名。
门没有锁,因为经常有人来找槐琥的原因,除了自己的卧房外,槐琥家的门都是虚掩着,也不怕有什么人动什么歪念头,敢招惹一位大匠,那带来的结果远比招惹一个运气成罡宗师要可怕的多。
红色的火焰和铁黑组成鲜明画卷,钢铁与钢铁的击打也极为令人惬意,今天的槐琥在打一把剑,这把剑是前几日来他这里的一位姜姓江湖游侠,所展现的剑法另槐琥都有些惊艳,这也是槐琥的特别要求,凡求他做武器的都需要有一定的武功,至于具体标准只有槐琥知道。
通红的剑胚在遇到冷冽清水是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槐琥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一些,现在的剑的初步已经完成,若是下午在努力一下,估计今天也就差不多了,想到这里,他放下铁锤,打算出去打几角酒,算是给自己放松一下。
离开作坊出门,槐琥却是看到了一个熟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带着陆狂生来的黄琪。
“呦,槐师您忙好啦,怎么要出去?”早就等候多时的黄琪远远就看到了出来的槐琥,连忙跑过去打招呼。
槐琥看到跑过来的黄琪也是微微一笑,这个家伙是自己在一家酒馆碰到了,那时自己粗心忘带银子了,是这小子帮自己结的帐,虽然后来也知道这小子身份不一般,不过他也不摆什么架子,反倒是那股子江湖般的豪爽与机灵劲深得槐琥喜欢。
“出去打几角酒。”槐琥答道,看看时间估摸黄琪还没吃午饭,便指着门口。
“怎么,咱们哥俩出去喝一杯。”
“不了不了。”黄琪摇头,拉住想要往外走的槐琥,招呼陆狂生上前,这时槐琥才看到原来的黄琪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时我的朋友,陆狂生。”黄琪解释道。“是他想要请您帮忙,所以我给引荐一下。”
黄琪说完,陆狂生紧接着就给槐琥行了一礼,执的是晚辈之礼,没办法,就算陆狂生身份再高,奈何年轻,几乎在谁面前都是个小辈。
“嗯,小兄弟你好。”槐琥点头,下意识打量一眼陆狂生,目光却是定格在了其腰间的刀上,嘴上准备好的客套话都全没了,就连满脑子喝酒的欲望都不见了踪影。
陆狂生腰间自然挂的是自己的破障刀,经典的横刀款式让它平平无奇,除了刀柄被布包裹散发着淡淡汗味的不同外,黑色的刀身几乎是军队里的标准配置。
“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槐琥停下往出去的脚步,神色激动的道,而目光则死死盯住陆狂生的刀。
“啊?前辈,我叫陆狂生。”槐琥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陆狂生一跳,倒不是说陆狂生胆小,而是这位槐大师的目光就像是一个单身几十年的老色鬼看到一个美女一样,赤裸裸的让人不自在,好在陆狂生敏捷,顺着其目光发觉到了症结所在,自己的破障刀。
“前辈,您是在看这把刀吗。”陆狂生接下破障,双手递给槐琥,后者也不客气,迅速接了过去,然后就盘腿坐在地上,刀则是小心放在大腿上,就像是对待自己刚拜完堂的妻子般,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观察着。
陆狂生和黄琪都被槐琥的怪异举动给弄的摸不着头脑,了解槐琥的黄琪连忙给陆狂生递了个眼色,示意其不要作声,就这么静静等着。
就这么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槐琥慢慢站起身来,将刀递还给了陆狂生,示意两人跟着自己,而他则是转身向着作坊走去。
作坊很大,除了官家和刻意建在城外的大作坊,建立在城里的私人作坊这是陆狂生见过最大的,更让陆狂生惊异的是这么大的地方他直到现在都没看见过其他匠人,可见这里就是槐琥一个在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