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肆已经擦黑了,不过明月高悬看路不成问题。
陆离进了院子跟飞沙打了个招呼才去敲门,开门的是萍儿,她不知道陆离去了落花楼,一双柳叶眉微微皱着很是担心:“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凤娇娇轻轻仰起头朝他身后看了看,没发现有人,心知流泉大概是被其他人买走了:“怎么?竞争是不是很激烈?”
“去落花楼凑了个热闹”,陆离先回答了萍儿的问题,然后坐在凳子上把大致的过程跟他们讲了一遍,特别是说到流泉的样貌,凤娇娇跟萍儿都表示匪夷所思,没想到传闻跟事实中间竟然差了十万八千里。
“说起来不渡城做生意的嘴皮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先是钱掌柜说五两银子买个教训,后来姓沈的也说得我就算有钱也不好意思夺人之好,真是佩服”
凤娇娇撇撇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想把东西要回来早日离开不渡城了?姓沈的,开客栈,多半就是‘等红衣’的掌柜沈冽了,他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说不定你再往上加点儿,只要短时间内流泉赚不回来他就是另一套说辞了。”
真是奇了,如果没记错,揽月正是住在这家客栈,看来不渡城确实挺小的。
可为何那么小,偏偏徐一帆就找不到柳惊鸿呢?
陆离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我想过了,原本我打算的是只要流泉给我一幅画我就放他自由,但他从未出过落花楼,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很有可能他无法适应也不需要我眼里的自由,况且不渡城如此危险,去沈掌柜那里当个画师也许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罢了,左右是你自己的事,决定了就没什么好说的。那你接下来就好好呆上两个多月,让我也再嚣张嚣张。”
陆离笑着把手抬起来,举着卷轴冲凤娇娇挥了挥:“恐怕不行,流泉的画已经到手”
凤娇娇从他手里抽出卷轴慢慢打开,不可思议道:“难道他卖给你了?”
“分文不取,白送的”
“抛开长相不提,画画倒并非徒有虚名,连我这门外汉也不禁感慨画的好,人跟猫都灵动”,凤娇娇一边夸一边招呼萍儿也来看看。
萍儿听他说是白送的:“为何送给你?”
“呃”,陆离迟疑了一下,莫名其妙觉得实在有些难以启齿,遂决定不说上面画的是自己。
“可能因为我是第一个出价的吧,一幅画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萍儿点了点头:“那这人倒还不错,不过还是因为你善良,你不开头他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到时候难免会伤心。”
陆离倒不觉得自己是善良,毕竟他目的明确有所图,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既然钱掌柜已经出价了,流泉也无可避免的成为了货品,这种情况下有人愿意要总归让他少些难堪。
但最后妥帖的给了他尊重和体面的人是沈冽,而不是自己。
凤娇娇合上卷轴又递给他:“那你明天就去找揽月?”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刚刚还说让我再嚣张嚣张,臭小子转眼又要走了”,凤娇娇哼了一声不是很开心。
“放心吧我肯定会回来看你的”,陆离话锋一转,“对了咱们对面那个酒楼的掌柜,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凤娇娇心道这安慰可真够敷衍的,没好气的回答他:“好端端问这个做什么?西风楼的掌柜叫纪寻,难得见一回,只要酒楼没垮他都不怎么来”
“下午听有人说起这个名字,随口问问。”
看来钱掌柜果然没骗他!自己可真是够蠢的,要是一开始跟凤娇娇说自己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哪里用得着费这么大工夫。
转念一想明明纪寻说自己来自酆州,所以自己也根本没想过他会在不渡城。万幸知道的不晚,不然等自己到了酆州找不到人败兴而归,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可就难说了。
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等取回玉佩以后再去找纪寻也不迟。
“行了洗洗早点休息吧,明日你还要去找揽月,最好他这回一言九鼎别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否则你想办法把他骗到这里来我再请他喝酒,加点儿什么料就看我心情了”
说完凤娇娇和萍儿一起上了楼。
这一晚陆离又没睡好,好像整晚都在做些乱七八糟的梦,第二天睁开眼睛觉得累,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打起精神,吃完早饭就拿着卷轴去“赎”玉佩了。
他一路问人“等红衣”怎么走,鲜少有人不知道的,倒是对沈冽这个客栈的知名度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认知。
说起来陆离从燕都到不渡城,这一路他留宿过的客栈也不少,客栈的名字都大同小异,什么“来福客栈”“同福客栈”“如意客栈”比比皆是,位置也多开在闹市之中。
而“等红衣”光是名字就已经让人琢磨不透,无形之中有种令人想一探究竟的神秘感。
陆离顺着指引到了客栈,小二一见有人立刻热情地问:“客官是要住店吗?”,然后又来了一个主动把飞沙牵去拴马桩那边。
“我来找人”,陆离回想了一下,“他住天字一号楼临溪阁”
这小二大约是平常江湖寻仇的热闹看多了,看陆离背着剑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没打算直接就带他去,不过人还算机灵,说话也中听:“劳驾您先等会儿,我去看看客人在不在,免得万一出去了您白跑一趟”
“多谢,如果他问是谁,你就说是送画的”
小二应了一声,麻利的去了。
陆离等了不过片刻小二就回来了:“临溪阁的客人在的,小的这便带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