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应了声顺便问:“小陆爱吃什么菜?”
陆离在极度郁闷里也没忘记嘴甜:“萍儿姐姐手艺这般好。做什么菜我都爱吃的”
凤娇娇转头损了他一句:“你这些话对着小姑娘说去吧”这才出了门。
接着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买了酒带走的客人,都是萍儿在招呼。陆离安稳了好一阵坐在凳子上撑着下巴思考要如何混进落花楼。
他当然是不肯干等的,但他从来没去过落花楼这种地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思考逐渐变成发呆。
要说这揽月,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看似退了一步,根本就是换着方式为难他。
“我正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个认知不断在陆离的脑海里飞速旋转,有一瞬他甚至想着不如自己还是去把揽月杀了,一解心头之恨然后离开这鬼地方,来日若幸得相逢,纪寻问起来为何不见玉佩,自己如实交代便是,掉就掉了,谁没丢过东西呢?想必纪寻也能理解。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陆离几乎就要夺门而出,可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万一再也见不到呢?
他就只剩这么个玉佩证明纪寻确实存在过了。从日日朝夕相处的哥哥渐渐变成一个遥远的名字,一旦玉佩没了,说不定再过几年自己就会把他彻底忘掉。
在漫长的岁月里,年少时珍贵无比自以为不可能被替代的欢喜过往,总有一天会变得如同厚重书籍里的只言片语。
起初你只是忘记他在哪一页,后来又忘记具体的内容。
可惜却再也没有重新翻阅的机会了。
“小陆抬抬脚,我把这儿扫一下”
陡然听见有人说话,陆离打了个冷颤才反应过来是萍儿在喊他。
“吓到你了?”,萍儿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陆离赶紧站起来:“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太入神了”
萍儿知道他心里有事,安慰道:“不管什么事,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别着急。”
陆离打起精神帮她挪开另外一条板凳:“谢谢萍儿姐姐”
不得不说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想事情会被不祥的预感包围住越想越难受,但只要有个人在旁边稍微说两句都懂得的道理就会好受很多。
陆离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想杀人的念头全都收了起来。
他尚且年轻,纪寻也是,只要想见总会再见的。
这么一自我开解,好像在此停留三个月也没有什么难以接受。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把这个神秘的地方研究清楚,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更何况他还认识了凤娇娇和萍儿,一个嘴毒心软,一个厨艺一绝,都是值得结交的人。
彻底想开的陆离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当即决定等有空了去落花楼先探探底,就算得不到流泉的画,去见识一番也是极好的。师父向来喜好丹青,说不定也会慕名而来。
想的正美,一眼看见萍儿,遂随口问道:“话说萍儿姐姐是不渡城的人吗?”
萍儿动作一顿,扫地的节奏肉眼可见地被打乱了:“我不是”
陆离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咽下了疑惑。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即使表面看起来岁月静好,不代表在无人窥见的地方没有伤疤。
“抱歉”,陆离真诚的表示了歉意。
萍儿轻轻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做贼心虚”
若非她此时神色凄楚,陆离几乎要从字面意思去理解这句话了。
还奇怪同样是贼怎么差别这么大?揽月俨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类型,萍儿却上来就不打自招,对比起来她的职业素养未免也太差了点儿。
“我本是钰国青阳郡的人,因为犯下了滔天大罪逃避来不渡城,幸好遇见掌柜的好心收留我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陆离实在想不出来这样的萍儿能犯下什么滔天大罪。
“我杀了我的丈夫”
此言一出,萍儿看着陆离惊愕不已的神情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一回想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她从梦中被耳光扇醒,之后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起不来。动手的是她的丈夫,男人有喝多了就要打人的习惯,这习惯背后受罪的自然是萍儿。跟以前一样男人一把把她拽到地上,口齿不清的说着:“老……老子都还没回来,你睡什么……睡”,接着是狂风骤雨一般的拳打脚踢,她把身体蜷缩在一起熟练的避开了要害部位不还手也不逃,男人打的没劲,竟然大发慈悲停下来倒在床上就睡下了。
萍儿在地上一直等到呼噜声震天响才慢慢爬起来,睡觉之前留的灯还亮着,微弱的火光照在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上,她看着看着心里的恨就像熊熊烈火一般在她心里燃烧,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使她强忍着浑身散架般的疼找来了一根麻绳,多亏男人睡觉向来如同死猪一样,非常顺利的套进了他的脖子,再把绳子往床柱上绕一圈,最后用上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看他逐渐无力的挣扎,看他喊不出口的求饶,看他掉下去的双手,看他不肯闭上的双眼。
再也没有比这更爽快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