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觉着他的话有点道理。细想之下,仇冉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她不想继续和火族机密组织里的人兜着圈子聊天,示意远处的建筑物道:“你家到了,路上小心,再见。”
他还想调侃小冉话里的毛病,眼见着这红发姑娘当真要走。又拦了拦,赶忙问道:“玉英节那天,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不能。”
仇冉拒绝得果断,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甚至没有等南问源面上的羞赧褪去,她发丝一起一扬,留下一个背影便往家中走去。
家中在她和南问源走后,夏唯回了回神,思绪里慢慢理清了,刚刚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原来仇然午餐前和她说的那句,过誉了,是在委婉地提醒她,九重天的意图在哪。厨房内的仇然始终置若罔闻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夏唯心里渐渐明晰,他当时的意思是希望夏唯不要表现出,与他与他们宁族太过亲近的模样,既保护母族也保护她。
她捏了捏手中的布料,想起来她回了些仇然什么——她劝告仇然,为人处世应该放松些,劝告他要活在本该有的生活里。
厨房内烟火气息越来越重,夏唯却越想越觉得自己思维滞缓,举止稚嫩。
这样的尴尬一直到那火红长发的女孩,风风火火地又回到家中来才得以化解。仇然也差不多在此时,备好了饭菜,他眼神示意夏唯过来落座。
端来最后一小碟蔬菜,仇然对着刚回来的小冉道:“问源找你什么事情?”
仇冉坦坦荡荡地答道:“玉英节的事情。”
“你年纪尚小,无须理会这类请求。”
仇冉应道:“我知晓。”
显然夏唯不太明白他们在聊些什么,小冉注意到了她只顾就餐的尴尬,娇俏地笑了笑解释道:“夏唯姐,我们在说玉英节的习俗。”
仇然如饮山泉水般,用餐时也是一副满身仙风的模样,持着手中筷问她道:“你了解多少?”
“只听闻阿辰在之前提过一次,说与狐族的花灯节相像。”
仇然道:“相像倒是相像,但不尽然相同。”
有时,夏唯会觉得仇族长讲出来的话文绉绉,谈吐时的模样也清高难及。
坐在她旁边的仇冉,夹了些切片的薄土豆给夏唯,继续解释道:“花开玉英,道界的节日。人们在这日聚齐了赏花,花开得也最为烂漫,所谓盛极必衰,一年最好的光景不过如此。通常我们都是结伴而行,夏唯姐会想同谁去呢?”
顿了顿,夏唯道:“想和你们同去。”
“诶?”小冉看了看夏唯那张没什么波动的脸,不怀好意地道:“夏唯姐还不知晓,这日结的姻缘最为美好,一同去的人要好好挑选。”
仇然道:“阿辰可能不希望你和夏唯普及这个。”
没有听哥哥的话,仇冉一颗被激起的好奇心,驱使她发问道:“夏唯姐,你有爱慕的人吗?”
满打满算有了十七岁的夏唯,不能说全然不懂,但也没什么感悟,问小一点的仇冉道:“希望能够之子于归的那种爱慕?”
“差不多”仇冉认可了她的表达后,又回过神想一想,问她道:“你什么时候读了人界的古诗词呐?”
“前不久。”
不能修习这些道界的法术,夏唯在坐拥海量藏书的九重天内,东翻翻西找找也涉猎了不少新奇,饱览了不少古籍。为了陪伴南辰左右,消磨的这些时光,也慢慢变得有意义了起来。
她有些经受不住仇冉的目光,不知道如何回复她。便将话头随便一抛,问仇然道:“仇然,有心悦的女生吗?”
刹那间,气氛更加诡异了。连仇冉都不随意碰触的问题,被夏唯三言两句引了出来,此刻的夏唯更加不好意思了,每每都能在仇然面前都能说些胡话,闹些笑话。
仇然怔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有想到这问话会牵引到他身上,他却只是含着极淡的笑意,不言也不语。仇冉被他的反应所吸引,壮着胆子上前问道:“哥哥当真有欢喜之人?”
“小冉”仇然的笑意渐渐收了起来,恢复了一贯的正经语气道:“这里我最大你最小,但共度一生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都尚早。”
他又看向了夏唯道:“玉英节的习俗是观赏鲜花,到了晚上,会有火族特有的烟花宴。烟火燃放之前,在南山下头有玉英游会,火族或是道界的很多新奇玩物,你都可以在那里看到。”
夏唯听他简短地介绍完,没有再提什么问题,就餐完后收拾起了餐桌。挽起瀑布似的发丝,在厨房内清理餐具时,偶然间看见小冉又趿拉着家居鞋,去了仇然的房间。
她敲了敲门,不知道仇然今晚是何状态,只能等着他来开门道:“哥哥,我是小冉。”
没多久,房门打开了。身上仍然是雪白衬衫的仇然在里头,让她进来道:“什么事情?”
小冉顺手虚掩了下房门,和仇然一样黑魆魆的一双眼珠看着他道:“问源哥今天晚上来找你,九重天问你青蔓緋衣的事情。”
他或许没想到仇冉会特意来告知他这件事情,也或许是没想到九重天给他完成任务的时间一次比一次少。望了望窗前月,他和仇冉说道:“你回房吧,我会处理的。”
仇冉瞧见月亮透过他的身影,好似撒到了地面上,他站在满地的碎银子里道:“问源只是烛照摆在了明面上的人,好与不好的事情都需要他去做,你下次不要为难他。”
他的声音又平淡又冷静,一心向着哥哥的仇冉却慢慢觉着委屈了起来。但这女孩子只是哼了哼声,随后一言不发地,从仇然的房间中走了出去。
在仇冉走后,仇然示意房外的窗沿上,立着的仇文坤翻了进来。仇文坤看着仇冉离去的方向,同族长说道:“仇冉小姐好像不太开心。”
房内一直隐蔽了气息的仇裕黍现了出来,问族长道:“我们明早可以整理出青蔓緋衣的报告,将给您的与给九重天的分成两份。”
“嗯。”
仇文坤见没人理会他点出的事情,也没再追问,问仇然道:“夏唯小姐在您家,我们出现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无妨。”
仇裕黍发问道:“南族长似乎没有接回夏唯小姐的打算,南辰少爷也不动声色。”
“他已经不再认可十八代的重要程度,评价方式我不清楚。安排夏唯住进来,应该是想让我这方来监视”仇然道:“十八代没那么多心思,你们无须担心她。我此前有说过,你们也不用过度监控南辰的动向。”
“九重天的要求越发过分,南辰少爷作为烛照的高层人物,我们若监视他,应该能听闻些什么”仇然的部下仇裕黍回话道。
仇然闻声看他一眼,眼神中不容置疑道:“我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年,有什么消息我会知道。”
黑衣裹身的仇裕黍仍想质问些什么,但不敢说出口,只是想着九重天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害怕族长出些什么事情。仇文坤替他问出了口,真诚而又恳切地道:“族长您知晓南少爷的城府深浅,您能保证他对您推心置腹吗?”
“我不能保证他对我毫无保留”仇然看着他们二人道:“但这与我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