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地举动,让王胜安一时懵了,也让沸腾的花园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
“谁?是谁伤我?”王胜安回过神来,捂着脸怒视众人。眼中燃起的火焰仿佛要将整座花园点燃。众宾客见此无不缩头噤声,生怕一个不慎就会遭池鱼之殃。
“是我伤了你。”一个慵懒的声音从枫树上传来。
众人望去。只见那少年一袭黑衣似墨,用的是上乘的墨色丝绸。袖口,领口将皆绣着银色流云滚边,长袍的前后都纹着长鹰击空的暗纹。齐腰的长发用同样的黑绸发带束成一束。剑眉薄唇,微微上扬的凤眼旁长着一颗朱红色的美人痣。虽是少年,可天生含情的眉目却比一般少女还要妩媚几分。
向来嚣张的王胜安见到这个少年时,不知为何就有些收敛,直直的盯着他,喃喃道:“濡,沫,是你吗?”
黑衣少年仿佛听到王胜安的低喃,薄唇轻轻上扬,露出一丝微笑,道:“是我。”两字刚出口,只见他袖中银光暴涨,只在片刻,一段如婴儿手臂般粗细的枫数枝被削下,断成数节倒在地上。纷飞的枫叶将天空暂时染成鲜红色,如王胜安身上的赤色牡丹袍,亦如他脸上的那一丝血。
没有人看到他时如何动的手,不禁被他的手法所吓住。可他却彷如不见,依旧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嘴中却毫不留情地说道:“今日小小玩笑,若他日再让我听到你这般不分尊卑的话,这树枝便是你的下场。”说着,悠然飘下树,跪倒在祖母面前。满是红枫叶的地上忽然出现一个黑发黑衣的少年,如此突兀却又如此优雅。这个样子在许多年后,当我重新回想起时,仍然第一时间会联想到彼岸花中的修罗,,举手投足间冰冷而妖异,让我害怕,却让人不得不注视他。
祖母还未开口,一旁的邵听琴一边急急蹲下身摸着王胜安的脸,一边大声吼道:“北城濡沫,你怎么可以这样没大没小?!难道你娘没叫你要兄友弟恭吗?”
“在塞外,娘自然有教过兄友弟恭,只是漠北乃蛮荒之地,靠武力方可存活下来。大姨母你说的‘兄友弟恭’在哪里又怎能存活?更何况,只有中原人才注重‘兄友弟恭’。可您刚才也听到胜安表哥的话,如此污秽的话,难道便是大姨母所说的‘兄友弟恭’,‘尊老爱幼’?”
一番话让王胜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邵听琴则瞪着北城濡沫,恨得牙痒痒。在场有眼力的众人没有一人敢开口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在王老丞相辞官后,他的儿子——这位户部尚书便是一手遮天,而这王尚书却是个十分惧内的人。所以他们都生怕一开口便把这位户部尚书的夫人惹火,今后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就在众人都认为邵听琴即将发飙时,邵听琴却以袖掩泪,嘤嘤哭泣起来:“母亲,胜安如此是妾身不是。可濡沫、天赐都不该如此欺辱胜安呀!这让我早逝的娘亲情何以堪?”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而一旁的小姑姑和北城濡沫却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又是这样……”小姑姑与北城濡沫心中不约而同地响起这话。我还未明白,就见邵听琴呆坐在一旁,搂着王胜安呜呜哭泣,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无不是对亡母的思念与自己的委屈。
或许是祖母被邵听琴的哭诉惹恼了,又或者别的原因。祖母将拐杖有跺了跺地,严厉地说道:“够了!”可能是祖母为威严的语气吓得邵听琴,是她一时竟忘了哭泣,而花园中也是寂静无声。
“今日是天赐入宗的大喜之日,听琴你这般,也未免无理取闹了吧?”虽是责问,可祖母的语气中却暗藏一丝哀求。这哀求的语气转瞬即逝,祖母再次恢复往日的威严,冷声道:“天赐、胜安、濡沫三人当中寻衅滋事,理应该罚!纳兰,邵府家规第五条是怎么写的?告诉他们!”
纳兰管家从人群中走出来,拱手作揖低声问道:“夫人,这恐怕不合适吧……”
“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纳兰不敢,”纳兰管家再次浅作一揖,朗声对众人说:“回夫人,邵府家规第五条曰:‘凡在府中寻衅滋事者,为主者杖打十棍,跪罚祠堂;仆从者杖打二十,赶出邵府。’”声音不响,但足以让在场众人听清楚。王胜安瘫坐在地,半天没回过神。北城濡沫却跪地笔直,嘴角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而我脑中却是空空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