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做什么不尊重你的事吗?”
“有啊。很多……就比如现在,我说我是同性恋,你还觉得我是写百合小说写多了。你没有认真评论就是没有认真评论,老实承认百合小说你不感兴趣,根本看不进去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说我说你没有认真看,就是我在傲娇呢?像卡文卡的就是创造力,但有存稿还担心什么?天天码字多累啊,要是有人来撩撩我就好了这样的话……我在码字时看见你这种消息可是杀了你的心思都有哦。你觉得你这样抖机灵,我就会因此多和你聊点什么?说实在的,要不是觉得你会破罐子破摔在这里闹脾气,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还是要结婚生子的?我说,你生你ma呢?!”
有点没忍住爆了粗口。抱歉,我看这飞机尾翼有点歪,就没想字字斟酌地去说话,有时不加思考就会说出心里话,这话是我说的,话糙理不歪,总之,我就是这么个说法。表情变都不变地骂人,说点脏话,这样的时候在玩游戏时比较多,现下,只能说是我对付艺博的一腔肺腑丝毫不感兴趣,有点飘了。
“桑耳散,你刚才是说什么?我有点没听清。”付艺博略带抽搐性的话语回荡在我头顶上。
但我已不想再和他聊了,飞机拼装完了,剩下的坦克回寝室再说吧。我把边框的木料扫进垃圾桶里,手臂上挂着塑料袋,托着木飞机,我问付艺博:“你觉得我写的小说有意思吗?”
话题之间的跳跃度有点大,我看见付艺博挠了挠头:“最近我把你的那本小说又看了一遍,觉得还是很好。“
“我问你的是,你觉得我写的小说有意思吗?是这个。”
“很有意思啊,不过我没看过什么网络小说,不知道我说的有意思和你说的有意思是不是一个意思。”被我不满的语气所刺激,付艺博再次给予我的回答,语气不禁变得有些谨小慎微起来。
我第三次向他说了:“是你,你觉得我写的小说有意思吗?”
“我,我……”
像是被我吓到了,这一回,付艺博直接失声了。许久之后,付艺博才说道:“我不是说同性恋就不行,你看看现在我们国家,生育率越来越低了,同性恋说不得也是个重要的原因,为了我们民族,我们国家,这种东西不值得宣传,桑耳散,我觉得你要是写言情会更好一些……”
还是这样顾左右而言他,明明我想知道的只是付艺博觉得我写的小说有没有意思。
我说:“你天天讲,人是生而自由的,我想问你,这份自由包不包括性自由?”
“桑耳散,你说什么呢?这个字,女孩子怎么能随时挂在口头上说出来?多脏啊。”付艺博唯恐避之不及地摆了摆手,他边说边东张西望,生怕被人听见了我说的这番话。
不是前几天才说过自己在看福柯的《性史》吗?大概率又是拿的摘抄本看的书。
真没意思。就这样的家伙。之前我为什么会觉得他会是个愤青呢?他根本是连自己的主见都没有。就站在异性恋的立场上和我据理力争啊,不会从我的角度来考虑问题,那就坚持自己的想法,即使是错的,要是能够错的坦坦荡荡,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的话,我还能认为这个人是在思考,是在有血有肉地活着。而不是某些已死之人的代言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因为前人已经死去,后人便可以不假思索地拿着其中的只言片语去大搞所谓的断章取义。有时就连代言人这份工作都只能说是失职了。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同性恋的。对于同性恋这种存在,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抱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的。
若是已死之人没有给我以答案,我是否就不会再去思考答案存在的必要性呢?因为别人是这么说的,大多数人是这么想的,那么道理就该是这样?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犯错就要反思,这当然是没毛病的。但是和主流的声音不一样,是否就意味着错呢?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吧。在反思的结果里面,我没错,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着。
就是我,在知晓程宁晨说,假如我不是女孩子,她就不会喜欢我的这件事后,我也感到了痛恨,情感上没有波动,只是说三观受到了挑战。
程宁晨会不会喜欢的只是女孩子,而非是我本人呢?
我是同性恋,但我是因为喜欢女孩子我才是个同性恋,还是我喜欢的人刚好是个女孩子我才是个同性恋呢?可能只是我作为一个女孩子,并不希望自己做出类似于男孩子的举动吧,所以这种影响也施加到了我喜欢的对象身上,不想改变的是我,并非我喜欢的那个对象?我喜欢的人变成了男性,我就不再喜欢了吗?我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这个结果可能很难得到贯彻——因为我不可能变成男性。
但有这样的想法的我,没有错——如果真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