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宋清止揉了揉眼角，稍微有些清醒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的被褥随着他的动作落了一地。他神色略微呆滞，昨夜里他不是告诉秋水要去拜访兄长的吗，怎么睡床上了？

‘咚咚咚！’敲门声越发焦急。

宋清止晃了晃脑袋，想着昨夜里是秋水看他这两天太累，便没有唤他起来罢。不过他也没有细想这档子事，毕竟他自己要睡的，能怪谁？

想罢，匆匆忙忙地穿了鞋跑去开门。

敲门的是位新来的婢子，人长得倒是挺精神，不过宋清止没在府里见过，仔细想一想家里最近确实是多了不少新人。他冲着婢子笑道：“姐姐可是有事？”

“呦，二公子，这都日晒三竿了，怎么身边也没个人伺候着？”那婢子却不似他一般懂礼数，仰着下巴挑眉看向宋清止，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道：“少主唤你过去。”

二…二公子？

哪个少主？

兄长吗？

一切都发生在猝不及防之间，宋清止如临当头一棒，当即呆滞在门口，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他对这婢子的态度实在生气，伸手指着旭日初升的晨光，同她辩论道：“你莫不是眼睛不好使，这哪里有日上三竿？”

那婢子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走开了。

宋清止看着她远走的背影，气势瞬间不足，腿一软靠在了门框上，索性便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有些害怕，如今连个婢子也敢光明正大的同他呛声，那他以后还能做什么呢？

给百姓摘落蓬吗？会被人说闲话的，他们会说宋清止居心叵测，觊觎少主之位。

继续追查失踪的孩子吗？他们会说宋清止一无是处，十窍不通一窍，找他还不如找混混。

可他真的是很想做好一件事啊。

“少主，怎么坐地上了？”秋水从外头带食盒进来时，正巧碰见宋清止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赶忙跑到他跟前打算扶他起来。

宋清止摆摆手，示意秋水他自己可以站起来。不过为什么他的狼狈样子总有人看到呢。

秋水提着手里的食盒给他看：“少主。”

“别叫我！”宋清止沉声道。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行的。

他抬头手足无措的看着秋水，半晌说不出来话。秋水不知发生了何事，却也能看出来宋清止越发不对劲，一时慌了神，替他抚着后背：“少主，我…我去找世子。”

宋清止一把拉住他，嗫嚅道：“别去！”

不要告诉江楚聊，他已经够狼狈了。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从头到尾鸠占鹊巢的只有他啊，他还在这委屈什么呢。

“别去了。”宋清止理了理自己些许凌乱的发丝，对秋水道：“替我梳洗罢。”

秋水看着他这样子实在心疼，却是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生怕触及到他心里的逆鳞，他拿了干净的帕子递到宋清止手中，道：“少主要不要吃…”

“以后唤我‘二公子’，莫要失言。”宋清止强压下心口的不适和焦躁，冲他笑了笑，道：“以后再犯错，可就没人罩着你啦！”

秋水低着头应了声，像是又哭了，一言不发地替宋清止理着发冠。

这两天蛊王府里的流言蜚语多如牛毛，幸好少主…二公子没出去。他难受并非像宋清止所说那般。秋水只是心疼，为什么大家都要去逼他，难道就因为虞柳夫人不喜欢他，就活该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傻子吗？

“诶？”宋清止翻了翻面前的小匣子，抬头问道：“我那个勾云簪去哪了，今日要去见兄长，总不好再用那些束发的旧带子。”

秋水被他打断了心里的念头，又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是堵塞一般，他低喃道：“那个簪子，上次摔碎了。”

“碎了？”宋清止想了想，好像是摔碎了的，是在江兄院子里遇见阿娘那次。他咂咂嘴叹息道：“啊…有些可惜了，那是无定长老送我的生辰礼。”

那不止是生辰礼，那是宋清止浑身上下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无事无事，那就用束发带子罢，也挺好。”宋清止无奈耸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