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里面嘈杂的叫骂声,白衣公子撑伞不悦地皱了皱眉。
未了,对侍从十九道:“十九,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你永远也不许来,若是有天被我发现你染了赌瘾,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说罢,他嫌弃万分般瞄了一眼赌场的名字,是叫做:柳坊。
许是用了赌坊老板的姓氏或是名字,取了个这么掩人耳目的名字。
那哥舒辰逸一向厌恶这种令人沦丧的地界儿,尤是寻花问柳的地方。
譬如安州城内最大的妓院醉香楼。
明明是个莺歌燕舞的地方,却取了一个酒楼的名字吸引生人,不知引得多少正人君子误入歧途。
十九从小便跟着哥舒辰逸,早对他的喜好牢记于心。
知道公子不喜欢,他平日里就算是路过也不会多看上一眼。
是以走在街上会被几个姑娘拉扯,他亦是吓得对那醉香楼的老鸨说起自己原是个断袖,生生吓退了老鸨,然绝不敢忤逆公子。
每每路过诸如此类的地方,公子都要对他好一番叮嘱,十九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哥舒辰逸急于避开这个晦暗之地,殊不知这里正在上演一场大戏。
赌场一间暗格内。
偶有传出阵阵辱骂和鞭打的声音。
赌场的正厅内鱼龙混杂,叫买叫卖的声音穿透着整个赌场,而暗格里究竟是何人,又在其处所做何事,根本无人知晓。
此时,安陵瑾正高坐,微抬起的脚下踩着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
男人蜷缩成一团,血迹斑斑的双手,紧紧护着自己方才被打成粽子的脸,哆哆嗦嗦地向安陵瑾求饶:“大王子,你再给小人一条生路!小人知道错了,小人真的知道错了!”
安陵瑾朝着地上那个男人狠狠地啐了一口,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阴沉着脸拉长声音冷笑道:“生路?本王子已经给过你了啊!在秦州的时候就放了你一马,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现在反过头来竟当街诋毁本王子,你对本王子还真是忠心啊!”
安陵瑾说着脚下用力更猛,直踩得那人手腕咯咯作响。
脚下那道士道:“大王子饶命,大王子饶命啊!小人绝无出卖主子之心啊!”
安陵瑾瘆笑:“哦?你如此办事不力,连做本王子脚边的一条狗都不够资格,却是哪里来的主子?”
那道士又道:“小人本是要将那薄溪云引来的,谁知偏是那少年追了过来…”
安陵瑾将脚抬起,望着暗格内的那面画着百鸟朝凤的屏风,阴阳怪气道:“许是本王子便不该将你从那秦州州府的大牢里提出来,你若将事办成了倒罢,如今非但弄巧成拙,反而打草惊蛇,让那薄溪云有了警惕,你若不死,便当本王子是个摆设了。”
那道士免了安陵瑾脚上的力道,却也没得甚么气力了,是以呼吸有几分弱了,却仍辩道:“大王子,秦州城的事已经成了一半,小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安陵瑾目眦尽裂地看着那道士:“你在跟本王子讨价还价?”
那道士骇然一哆嗦,慌忙将头摇成了小娃娃的拨浪鼓。
诚然,这个上了年岁的老拨浪鼓丑的不是一星半点。
安陵瑾背向那道士自说自话:“秦州之计,虽瘟疫已种,可叫那几个不知死的呈给了州府柳尚,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是那柳尚得安陵王重用,出了这么大的事禀也不禀便自查起来。亏得本王子差人将你提了出来,那柳尚查不到源头,便一把火烧了那客栈。如若不然,叫他查到你的头上,待州府的刑具一上,怕是你一早将本王子招了出来!”
安陵瑾顿了顿,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阴险,道是:“这一切皆因你办事不力,如今才要本王子只能在安陵王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你可知本王子冒了多大的风险?”
“是是是...”
“是个屁!一个老太婆你也搞不定,我留着你这条贱命还有何用?”
安陵瑾愈发生气。
那道士却道:“大王子,您只说要让安州城出乱子,若是还能像上次一样可以迅速蔓延的瘟疫,小人早就得手了啊!”
那道士心有不甘,对安陵瑾又恨又怕,本已大难临头,竟还想着能为自己扳回一局。
安陵瑾忽然飞起一脚,将那骗子狠狠地踹了出去。
“混蛋!这里是安陵王城,到处都是安陵王的眼线,你是嫌本王子死的不够快么?”
“不敢!都是那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闹出来的,要不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中作梗,大王子您的计划早就...”
安陵瑾大怒:“闭嘴!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那道士忙听话地捂住嘴巴,再不敢多说一字。
安陵瑾望着这幕,突然冷笑:“难道没人告诉你,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