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爹娘合葬,又在边上为秦风和木童立了碑。
虽然还没有找到秦风和木童的尸首,可他们二人一个跟着缪老爹押镖,一个留在镖局陪着她娘,发生这样的事,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也是寥寥。
一想到爹娘惨死,镖局惨遭灭门,她的心口便忍不住一阵剧痛,心中怨恨亦增。
若不是薄县令找上门来,景德镖局也不会惨遭灭顶之灾,她爹娘也不会死。
可是缪老爹说过:“开镖局的,就是在刀口上舔血,过得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没有谁对谁错。”
她也谨记缪老爹的教诲,所以每次秦风和木童血迹斑斑回到镖局,她也是关心归关心,却从不过问半句。
想到缪老爹,缪淩汐的眼泪又不住地流下来,滴落在眼前崭新的坟冢上。
近处的坟身泥土松动,一只蚂蚁从土下钻了出来,从缪老爹的坟上爬向了左边的坟冢。
若是换做平时,她或许还会将它提起来直接丢过去,为它省把子气力,可现在的她却连抬起眼皮看它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一个白影一闪而过,跪落在左边的坟冢前。
那只蝼蚁被男儿的膝盖湮灭,不见了踪迹。
“娘,孩儿此番便动身去往安州,倘若您泉下有知,定要保佑孩儿寻得爹的下落。”说着,男子向墓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向缪淩汐走了过来。
适才他来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这女子,只不过她还沉溺在失去亲人的伤痛中,根本没有察觉到身边已来人。
便是他刻意狠狠地跪在地上弄出声响,她也未看上一眼。
想来自己已是落魄之人,若此时还能予别人以恩惠,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祸事?”
缪淩汐一动不动地呆望着眼前的墓碑,对薄溪云的关心充耳不闻。
见她不肯说话,薄溪云从怀中掏出布袋,未曾清点便全数递给了缪淩汐,又道:“我这里尚有些银钱,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也足够你找个安身之所,你一个姑娘家多有不便...”
“你是何人?我好得很,用不着你的施舍!”缪淩汐此刻正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固然薄溪云乃是好意,于她而言却仍不泛凉薄之意。
“在下薄溪云,乃临县人士,家父被人陷害生死未卜,现家中变故,正欲安葬母亲后便去打探家父下落。”薄溪云并未把缪淩汐的鲁莽放在心上,自顾介绍起来。
缪淩汐眼眸冰冷无神,将头扭向一边:“你不需要对我讲这些,我不会领你的情,姓薄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薄溪云忽然皱眉:“你我素未谋面,纵是姑娘对薄姓之人心有所恨,也不该一概而论。”
缪淩汐冷哼一声,再不解释,只当即抽出别在腰间的青璃鞭,狠狠地向薄溪云挥舞而去。薄溪云忙侧身而闪,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青璃鞭。她几次想要挣脱,谁知那青璃鞭却纹丝不动。
此人力量惊为天人!
缪淩汐心中自知能力悬殊,久久僵持不下,只好收回鞭子,语气不善,道:“你我萍水相逢,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同我施恩!你既要去寻你爹,与其在这里卖惨,不如趁着天亮多赶些路!”
薄溪云还想再说什么,却下意识地望向缪老爹的碑文。
当他看到“缪景德”三个字的时候,却不禁心中一颤。
他望着面若冰霜的缪淩汐,稍有沉默,后又忍不住轻声哀叹:“逝者长已矣,还请姑娘节哀,切莫因此而一蹶不振!如若...”
他顿了顿:“如若真想报仇,来日方长!姑娘既如此憎恨薄姓之人,想必那人该是姑娘的仇人,既要报仇,姑娘可要好好活着!”
薄溪云扫了眼缪老爹的碑,既知缪老爹因他爹而无辜受累,心中有愧。
他不敢告诉缪淩汐自己就是薄远之子,以她现在的心境,倘若她知道此事,定要同他打个你死我活。
他孤身一人,死便死了,可还有他娘的遗愿尚未完成,就算以命抵命,也要待他找到他爹。
听着薄溪云的话,缪淩汐竟有一丝安慰,不觉笑了笑。
薄溪云错愕的望着她良久,道:“姑娘笑起来好看些,既然要活下去,苦乐皆是一世,笑一笑总比苦着脸好。”
缪淩汐闻言却收了笑意,转眼又面若冰霜:“我还要去安州,就此别过。”
薄溪云急道:“姑娘请留步。”
景德镖局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
如今她孤零零一个人,在安州又没有什么亲信,不用想也知道她是想去找到杀害她爹的凶手,为缪镖主报仇。
他本想追问,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缪淩汐。”
“缪姑娘,刚好我也要去安州,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