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崔佑提着一壶浊酒,敲开了张人虎的院门。
这张人虎是个单身汉,这会儿办完公事回来,正不知晚饭如何解决,见崔佑带来了酒菜,哪能不高兴。再加上他也是嗜酒如命,两杯酒下肚,就和崔佑称兄论弟了。趁着这酒酣耳热之际,崔佑便向他打听朱秀才之事。这张人虎倒也不含糊,对崔佑说:实不相瞒,老哥我也是今天被县衙里派来的人带去办差的,这事不是我负责,都是悄悄地办的,今天把崔秀才送进府衙之后,是傅总头亲自审问的,就他们俩,外人不得进入,不知到底是个什么缘故。听说可能是崔秀才得罪了上头的什么重要的人物,怕是不好。
崔佑忙问,那后来怎么处置了?
张人虎喝了一口酒道:想着我和这朱秀才好歹也是乡亲,后来我单独去找傅总头打听一下,谁知傅总头将我一通骂,让我不该管的事不要去攀祸,又说朱秀才不识时务,要重重的罚他!这小傅啊,当时跟着我当差时,哥长哥短那个亲热,这升了官,脾气越来越糟,我说乡里乡亲的让他看待一点朱秀才,谁知他竟威胁我再管这事,就革退了我。真是他妈的!
见崔佑沉默不语,张人虎又道:兄弟,你是个善人,但是也要量力啊,不要引火烧身。
崔佑意识到了事情的糟糕,但凡乡民犯事,一定是明了处理,以儆效尤。这朱大哥被悄悄的抓走,又是秘密地审问,必是牵涉到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此事,怕并不是朱大哥有什么错处,很可能是官府有什么阴谋。他们为什么要对一个穷酸秀才有阴谋呢?他们谋什么?
崔佑再次来见朱夫人,朱夫人已经被筠娘等梳洗打理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正神色哀愁地等崔佑。一见崔佑回来,立马上前询问。
崔佑把大嫂扶到椅子旁坐下,将张人虎的话一一讲给了朱夫人。朱夫人大哭,觉得朱秀才此番是必是九死一生了。崔佑制止了朱夫人,说:这很有可能是一场阴谋陷害,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陷害大哥,大嫂要好好想想,他们可能是为了什么?
朱夫人听了这话,嘴里重复着:他们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他们!
朱夫人突然握着崔佑的胳膊说:我知道他们为了什么,我知道了。
众人忙问,是什么。
朱夫人激动地说:是一幅字帖,秀才跟我说过,那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很重要。我以前还说,一幅破字帖,又不能当饭吃,有什么金贵的,就一直没放在心上。直到前些天,有人上门要买,秀才说什么也不卖,我才知道,那字帖原来是什么人的真迹,价值连城。秀才说,就是死,也不会卖这字帖。这会子,莫不是那人勾搭上了官府?要强抢?
崔佑道:那人什么身份?
朱夫人道:他们一主一仆,说是倒腾书画的商人。
崔佑沉思道:若真是商人,不会那么大的能耐请得起官府出马,只怕商人是假,是个先礼后兵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