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亲姐妹。
想到小姨每天笑嘻嘻没谱的模样,蒋鸫忽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特别没意思。
“我马上就走。”他说。
老妈深吸一口气,“滚!你滚!死在外面才好!不要脏了我的屋子!”
“你别老死不死的,”蒋鸫拧着眉,转身就要往外走,“有事给我打电话,但是我再说一遍,上学的时候我来不了,这是最后一次。”
身后的女人一声不吭,站在原地浑身颤抖,还紧紧攥着拳。
蒋鸫转身时目光恰好落在茶几上,刚才没注意,现在看到上面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眸光暗了暗,下一刻就收回视线,抬步往外走。
谁知老妈此时一阵风似的跑过来,跌跌撞撞地凑到他身边,蒋鸫回头看了眼,发现老妈原本要拽他胳膊,但又惊慌失措地缩回手,改为拽住他衣角,动作变得小心翼翼。
她抬头时已然泪流满面,依旧跟少女一样的容颜写满了哀伤和痛苦,“小鸫,小鸫你带你爸来见我好不好?妈妈想他了,你带他来见我吧!或者你跟他说说,让他来看看我,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蒋鸫的眸子狠狠颤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整个人绷成一条线。
“他不会来见你的,”良久,蒋鸫咬了咬牙,“他要是来见你...你能养他?”
说到这他好像是有了力气,忽然勾着嘴角,怪异地笑了一下,张口道:“或者,你怎么不去见他?”
“......”泪流满面的女人猛地顿住。
脸上的悲痛像是一层伪装出的面皮,下一刻就出现了龟裂。
蒋鸫冷笑两声,举步出了门。
将门再次撞上时,他掏出钥匙,犹豫了会儿,没锁门。
但他清楚地知道,就算他不锁门,老妈知道门开着,她也绝不会出去,不会踏出这间屋子一步。
屋内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锅碗瓢盆掉在地上尽数碎裂的声音,再过两秒,女人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鬼使神差地,蒋鸫本已经走到电梯口,又折了回去。
刚才没锁门,现在轻而易举地就把门推开了,他从门缝里往里看了眼,发现客厅的地上一片狼藉。
老妈蹲在客厅,双手抱头,背对着蒋鸫,她凭一己之力将茶几整个翻在地上,她自己身上、沙发山、电视上,都沾满了饭菜的汤汁。
而茶几上面那层厚玻璃竟然也从中间裂出了一道裂纹。
蒋鸫落荒而逃时,女人的尖叫声还在继续,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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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妈家逃出来,蒋鸫也没想到会跟程烺撞上。
也因此知道原来这人不叫程大。
他这个姿势躺久之后后背有点疼,便撑着床板翻了个身。
刚才太累了,身上的校服没脱,直接穿着衣服进了被窝,想到自己还在地上坐了会,蒋鸫有种立马把床单被罩扔进垃圾桶的想法。
不过这想法只出现了一秒钟,就被蒋鸫打包扔进垃圾桶。
眼前忽然浮现出程烺说话时的样子。
他问他为什么是“鸫”,他没敷衍他,就是那个意思。
完全不想提的意思。
但是他对程烺的名字很感兴趣,这是种来源于“羡慕”而产生的好奇。
别人的名字都是父母很用心起的吗?什么寓意?有没有有趣的解释?
蒋鸫想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其他人的父母应该都是跟小姨和小姨夫一样的。
慈爱、温柔、温情。
别人的家庭应该也很幸福。
虽然汪鹏许飞陈正宇经常在宿舍里抱怨父母很烦,总管东管西,一言不合就停生活费,网线都拔了不知多少回,但蒋鸫每次听到都会被吸引,很想多听听别人的家庭都是怎样的。
小馒头的家庭就特别幸福,这也是蒋鸫多次拒绝小姨来家里吃饭的理由。
总觉得自己去小姨家很不合适,怕会打扰他们。
自己这么一个...一个废物的一无是处的人,去哪都会招人指点,别给小姨家惹麻烦了。
这是种小心的、警惕的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表面谁都看不出来。
还有程烺。
他总给人一种安静沉稳的感觉,气质上像是个举手投足间都优雅至极的高雅人士,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在蒋鸫看来,这人还是挺尊贵的。
跟他完全在两个世界,注定没交集。
卡宴宽敞安静的空间里,蒋鸫偷偷看了程烺好几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人跟人都一样,眼睛鼻子嘴耳朵下巴,没什么与众不同。
可蒋鸫频频回头,或是移动视线,但不管如何,最终都会借此看向程烺,十分好奇。
这个人心情还不错。
这个人看起来很靠谱。
这个人看起来没烦恼,总是淡定从容的。
这个人一直如此吗?
一直如此...就是正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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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躺也累了,蒋鸫在床上烙了会烙饼,不知何时,外面黑影下来,宿舍里依旧没人回来,蒋鸫就在黑暗和沉浮中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