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增回到公寓后立马穿下黑色的夹克,回卧室大半天也没见他出来。
盖丹也回房休息了。整个空荡荡的大厅只剩朱玲一个在开放式的厨房里洗菜,淘米做饭。
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总会比较紧张,特别是只有自己一人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里待着。可朱玲从进来公寓,从未曾有过任何不安的情绪。闻着熟悉的檀香味,朱玲全身的细胞都处于放松的状态,这个充满藏族装修风格的公寓,竟使朱玲有种熟悉的亲切感。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朱玲28岁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朱玲哼着她最爱的那首《琵琶语》,把淘好的米放入电饭煲里,调好设定。接着再清洗青菜···
丹增湿答答的黑粗拔刺的寸头显得格外的帅气迷人,这张浓眉硬汉随便比任何一位专业的健身教练都更具魅力。他拿着剃须刀刷刷几刀,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都觉得挺干净利落。他很满意地拿起毛巾擦着头发走出大厅。
偌大宽敞的大厅里传来低声哼曲。曲子是《琵琶语》丹增最喜欢的一首曲。
一曲琵琶语,为君半遮面。若是故人来,泪已满裳襟。
她是故人?
还是只是陌路人?
朱玲背对着丹增,平日里紧绷的肩膀,现下自然垂落,仿佛解开一身的枷锁,获得片刻的自由。她拿起一棵西兰花,用小菜刀一朵朵切下,再把大朵的一开为二。突然间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竟傻呵呵地笑了几声。
“你在笑什么?”丹增从背后突然地问道。
“哎哟喂!您吓了我一跳。”朱玲拍着胸口说。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好奇?”
“就是想起了好笑的事就笑了。”朱玲心情相当不错。
“什么时候能吃饭?”丹增小时候因为父亲早逝,年小的他早早学会了做饭。可是自从到寺庙修行后就一直没有机会下厨了。
“好快了。饭在煮,汤也在煲了。现在只需要再炒几个菜就可以开饭了。”朱玲说完伸手打开陶瓷锅盖。
“咯噔。”
锅盖被重重地跌回锅面上,朱玲的中指瞬间红了一块。
“你没事吧!快来冲一下水。”朱玲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声,丹增已经拉着她的手放在水龙头冲水。
晚霞由窗而入,勾勒出丹增俊美的五官轮廓,修长的十指正捧着她的左手像呵护珍宝一般。朱玲咽喉仿佛被无形的手攫住了,呼吸憋在胸腔里,连手都有点微微发抖。
突然丹增眼神一变,猛地抬头看着朱玲,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朱玲依然被他牵着手腕上戴的绿松石手链。他颤抖着轻轻摸上那条绿松石手链···
强烈的眩晕伴随急速的旋转,丹增的灵魂在扭曲的虫洞内飞速跌落,丹增看到无数星星点点疾速倒退,连成了令人目眩的线状,身体似腾云驾雾,他飘浮在半空看到···
身穿藏服的英俊的少年和美丽的少女各自坐在一块大些圆石上,相隔着五六步的距离。四周十分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他俩深深地低着头,谁也不敢大胆地看着谁,谁也不知道应该先说一句什么话。
“你叫什么名字?”到底还是男子汉先开口。
“我叫仁增汪姆。你呢?”少女接着问他。
“我叫阿旺嘉措,是喇嘛给起的。原先我是叫阿旺诺布的。你···几岁了?”
“十六啦!你呢?”美丽的少女问。
“十四。比你小两岁。”
“你觉得,刚才的新娘子好看吗?”少女终于注视他了。
“好看,像一朵莲花。”
“莲花?”少女有些嫉妒了。
“不过,你比她更好看。”
“胡说。”少女瞪大了疑惑的眼睛。
“真的。”阿旺嘉措十分委屈地说。
“就算是真的吧。”少女安慰他,其实是她自己得到了安慰。
“我可是一朵没有根的莲花呀!”少女叹息道。
“为什么呢?”
“你愿意知道吗?”
“当然愿意。”
“我的阿妈,在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死了。我阿爸后来也被拉到拉萨西边很远很远的地方打仗去了。”少女拔了一棵草,用食指和拇指轻轻地捋着,“走以前,把我送到了这里。我姨母家里没有别的人,我就成了她的女儿了。”
大约在半里远的大大路上,一个骑马赶路的青年人唱起了在当地十分流行的情歌:
在碧波荡漾的河面,
我还是第一次放下小船。
风儿呀,我请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