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潋目光一沉,手中长剑凛凛生风,孟极兽亦露出了獠牙,弓起背脊蓄势待发。
“既然你执迷不悟,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与此同时,云渺渺思来想去,还是担忧小命不保,云头上不晓得打成什么样了,四周的山风呼啸不止,其摧枯拉朽之势,仿佛随时能将这片山头撕个粉碎。
她迟疑地望着天边的电闪雷鸣,想起了重黎的伤。
才几个时辰功夫,通天的本事也没法这么快痊愈吧……
她烦闷地甩了甩脑袋。
好不容易逃出魔爪,瞎担心个什么劲儿?堂堂魔尊,哪里用得着她这个凡人在下头多管闲事……
她回屋收拾点细软,打算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开始着手收拾时她才发现,这间屋子里的锅碗瓢盆一如当初,她拿走了柜子里的两件衣裳后,便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她借尸还魂后捂着脸上的血,推开这扇陈旧的门的那会儿。
仿佛她从未来过。
她捏着瑶碧石,许是离重黎远了,石头的光辉渐渐弱了下去,她看了看昨晚补上的屋顶,以及还摆在桌上的三块石头,有些恍然。
浑浑噩噩了三年,却好像有这三五时辰,她是真真切切地活着的。
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身朝门外跑去。
就在这一瞬,两道凌厉的剑光从云端劈头盖脸地抡了下来!她还没来得急跨出门槛,耳边便传来轰然一声!整座招摇山仿佛都为之震颤了一瞬!
扑面砸来的飞沙走石将她掀了出去,磕在桌角上,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连喊都喊不出来。
本就只是修修补补凑合着住的竹屋霎时动摇起来,屋顶的茅草和石头接连落下,房梁被剑气削断,摇晃了两下后直挺挺地坠了下来。
横梁堵住了屋门,纵梁死死压住了还没从晕眩中缓过神来的云渺渺的腿!
断骨的剧痛几乎在刹那间剥夺了她的神智,她咬着胳膊上的肉,才没让自己就此昏死过去。
然而,当看到自己动弹不得的双腿以及不断坍塌的泥土和石块,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干脆昏过去更好些。
她奋力地用胳膊撑着自己往外爬,逐渐混沌的眼前忽明忽暗,她望着掌心里迟迟没有发出光来的瑶碧石,不由得一阵委屈。
大骗子,你倒是回头看看我啊……!
……
霓旌和遥岑收到自家尊上的千里传音后匆匆赶到招摇山,这片山头已是一片狼藉,被剑气央及的草木不是拦腰截断便是弯折不起,山下的百姓早就被天虞山的弟子带走了,剩下的便只有一座秃了半边的山峦。
他们找到重黎时,他正站在半山腰一座废墟前,身上还带着孟极兽留下的伤痕,脸色极为难看。
“尊上!”霓旌暗暗吃惊,与遥岑上前行礼。
沉默了片刻,重黎甩去了剑锋上的血,平静地问:“长生之血呢?”
“这……”霓旌心中忐忑,硬着头皮回话,“似是消息有误,属下没能找到。”
闻言,重黎只是将剑收了起来。
于霓旌和遥岑而言,比起怒声斥责,这样的沉默更令人惶恐。
“尊,尊上,长潋上仙……”霓旌觉察到一丝长潋的气息,环顾四周却不见他人。
“本尊刺伤他的命兽,他带着那畜生回天虞山疗伤了。”他一拂袖,抹去了胳膊上的血痕,衣裳也就此恢复如初。
遥岑于霓旌还未舒口气,便见他忽然朝着那座废墟走去。
“……尊上?”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只得慌忙跟上。
就见他走到废墟中央,低下头,望着某个方向。
他二人顺势看去,断壁残垣中,压着一个瘦弱的凡人小姑娘,蓬头垢面,脸上的伤疤染了血后更为狰狞可怖了。
如此肮脏丑陋,就连死都这么窝囊。
他二人迟疑之际,却见他们素来眼高于顶的尊上一步步朝着那凡人的尸体走了过去,在他们瞠目结舌的注视下,甚至纡尊降贵地俯下身去,捉住了她的手腕。
似是在探她的脉搏,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半响,他平静地松开了手,转身走出了废墟。
长臂一挥,那件绣着暗金龙纹的玄袍便纤尘不染地回到了他身上。
“回崇吾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