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自己剥的壳?我记得小时候我爸从河里捞了一篓虾子,提回来让我们剥壳,那个壳是非常难剥掉的。最后只得连壳带肉一块蒸了,最后吃起来,满嘴是壳,口感一点不好。”林筱说道。
“那是你们不懂剥虾壳的技巧,先将称回来的新鲜虾子放在冷冻室里冷冻半个小时左右,去掉头,再从尾部稍微用力一挤,壳里面的虾肉就出来了,非常容易,既快捷又方便。”阿姨说道。
“林筱,那是你们不会吃,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在旁边放个碗,然后将煮熟或是蒸熟的虾子剥掉壳,再用虾肉蘸醋吃,是一样的,殊途同归。”陶宁为说道。
“在我看来,煮熟或蒸熟的虾子剥起壳来,仍然没有我刚才说的那个方法好。首先,剥起来没有我说的那样利索、干净。再次味道和口感也是不一样的,我更喜欢纯虾米蒸熟后的纯净口感。”阿姨说道,“不知道我的看法里是不是掺杂了我个人的喜好和偏见?”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厨活这东西是一个浩瀚无边的海洋。”奶奶在一旁说道。
吃完晚饭后,陶宁为和林筱结伴出去散步,他们沿着路边走,路边种着一些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树,风不经意中吹过来,沙沙作响,仿佛在奏一支唯美动听的歌曲。“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走路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惬意和养生的事情。
“对了,林筱,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陶宁为说道。林筱心里直打鼓,陶宁为很少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她停下脚步来望着陶宁为,想知道他要和自己商量些什么,是不是自己最近的工作表现令他不太满意?
“是这样的。虽然你努力学习财务知识,也考了一点证,这一点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是咱们公司最近发展迅猛,眼看越做越大了,这是一件喜事。但你并非财务专业,做财务主管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我决定还是让原财务主管保持职位不动。你就偶尔帮他做做事,也可以说是财务部门的甩手掌柜吧,貌似在他职位之下,其实也可以说在其之上。同时也顺便帮我处理一些小事务。你说呢?”陶宁为问道,“不过将来如果我的公司多元化发展,说不定会让你去做分公司的老板,和我平起平坐。”
“其实你不说,我们财务室就是这样一个格局。虽然财务主管位高权重,但除了账务原则上的事情外,他行事一般会拿我当上级看待。所以我坐在财务室里面不觉得别扭,也不觉得不自然。”林筱说道,“反正工作上的事情都听你的安排。”
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前面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跪在路边,陶宁为和林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跪在路边乞讨。陶宁为继续往前走,林筱拉拉他的衣襟,意思是不要过去,往回走。但陶宁为似乎没领会她的意思,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那个女子身旁,只见女子面容清秀,但眼神呆滞,似乎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你跪在路边做什么?”陶宁为问道。
“我是到这儿来打工的,外省的。前段时间失业了,由于工资不高,房租、吃饭等,将钱给花得差不多了。现在手上没钱了,付了房租,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那位女子可怜兮兮的说道。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穷到这个地步。”陶宁为心想,不禁动了怜悯之心,手伸进衣服口袋,想要从衣袋里掏钱包,林筱站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襟,但是他仍旧似乎不能领会她的意思,继续掏钱包。
“陶宁为!”林筱终于按捺不住性子了,冲他吼道。陶宁为惊了一下,望着林筱,手也放在口袋里,僵止着没有动。
“怎么了?林筱?”陶宁为问她道。
“你傻吗?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她没钱了可以找她父母,现在互联网时代,微信转账,分分钟的事情。何须你帮忙?”林筱斥问道。
“这……”陶宁为又望向了那个女子。
“我父母的钱都是我寄回去一大半,我爸有病,我妈需要照顾他。他们早就丧失劳动能力了。”女子叹口气说道。陶宁为闻言,立马掏出钱包来,拿出5个100元的崭新钞票丢给了那个可怜女子,就拉着林筱转身回头走了。
“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陶宁为见林筱仍旧气鼓鼓的,责问道。
“我有没有同情心?我同情心泛滥吗?对一个陌生人产生同情心?我看你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想借机会过去搭讪。对不对?”林筱的话里醋意十足。
“哎哟,我的天哪。这女人小肚鸡肠起来,真是可怕。我过去搭讪?我有过去问人家:‘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了吗?’”陶宁为驳斥道。
“你凭什么相信那个陌生女子说的是真话?再说现在网络时代,人肉技术非常发达。说不定你站在这里就有人从非常遥远的距离将你给拍下来,然后再去人肉搜索你。到时候那女的可就会缠着你这个‘好心人’不放了,咱家里就会被这个陌生女子给闹得鸡犬不鸣。”林筱说道。
“哪有你说得那样恐怖?”陶宁为说道,“好吧!就算我做错了,对不起。行吗?”
林筱听到这话才不再生气,脸上总算微微露出了笑容。回到家里,他们见奶奶坐在沙发上盘腿而坐、眼睛闭着,一动不动,好像在想些什么。
“奶奶!”陶宁为走上前轻声叫道,奶奶仍旧不动。他们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不打扰她。过了一刻钟,奶奶总算“活”了,她敲了敲陶宁为的房间,陶宁为将门打开,望着奶奶……
“宁为,刚才你叫我什么事?”奶奶问道。
“看您坐在沙发上没有动……”陶宁为说道。
“有没有见我气色好多了?”奶奶笑道,“我这叫‘静心冥想’,跟我几个朋友学的。他们说这种方法能够改变大脑结构,获得内心的宁静。由东方传入到西方,现在世界都很流行这个,称之为‘神秘的哲学。’”
“哦,我知道了,你这就等同于过去所说的‘打坐’。”林筱说道。
“用科学的方法讲,是寻求‘伽玛电波’与大脑的和谐性。”奶奶说道。
“奶奶,感觉您懂得真多,堪比一部奇特的百科全书。比我们年轻人都还前卫,懂得科学界的一些新知识。”林筱称赞道。
“我经常看报纸,从小就对科学一直感兴趣。”奶奶说道。
“您在我眼里就是女强人,不同于那些人老体衰的老人,更比那些未老先衰的人要强多了。”陶宁为说道。奶奶听着他们的称赞,有些欣慰,也有些飘飘然,自顾自的进房间休息去了。
过了几天,陶宁为正在看报表,突然前台慌慌张张的进来向他汇报,说外面有一个女子要找他,口口声声说是要感谢他。陶宁为在脑海里仔细回忆,最近好像没有帮到别人什么忙,除了给一个陌生女子施舍过500元钱。但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办公室的呢?难不成真的像林筱所说,她是一个骗子,缠上自己了?陶宁为内心七上八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陶总,你是出去见还是不见呢?”前台轻声问道。
“就说我不在!”陶宁为大声说道。
“这不太好吧?您连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都没问。”前台弱弱的说道。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陶宁为问道。
“她说她叫夏思彤。”前台回答道。
“夏思彤?那是以前我们家附近的邻居。她搬家时,我帮过她。”陶宁为站起来说道,“你怎么不早一点说,害我虚惊一场!你赶紧将她请进我办公室来。”
“夏思彤,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陶宁为一见夏思彤,思绪飘回到了过去,以前那个长发飘飘的婴儿肥女孩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孩,而且脸也瘦削多了,变成了一副瓜子脸。
“一切正常。自从上次我搬走之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过来感谢你。今天正好有空,马上就到十二点了,你们也快下班了吧?我请你吃午饭。”夏思彤说道。
“这不好意思吧?”陶宁为推辞道。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好会感谢你。”夏思彤说道。见她如此真挚,陶宁为不好推却,只得点头答应了。
他们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餐馆,二人正吃得津津有味之时。陶宁为发现门口一双眼睛正盯着他这个方向,他抬起头定睛一看,发现是林筱。“林筱,你吃饭没有?”陶宁为立马站起来招呼道。林筱疾步走了过来,“哟,吃的排骨炖莲藕汤、鸡炖土豆……还挺会享受的啊?”
“你要不要一块吃一点儿?”陶宁为问道。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林筱有点不高兴的说道,心想他若有心,之前就会叫上她了。
“那你到这个餐厅来做什么?”陶宁为问道。
“我是准备到超市去买点纸巾,路过这里,恰好看到你们在这儿。”林筱回答道。“你们二人在谈笑些什么呢?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林筱又问道。
“没谈什么,她以前就住咱们别墅区,后来搬走了。我帮她搬过家,她请我吃饭感谢我。”陶宁为解释道,“我们在聊以前别墅区的一些旧人旧事,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从别墅区搬走的人一茬接一茬。”
“好啦,我知道了。我工作上还有点事,就先回公司了。”林筱说完,扭头就走了。
“这位女子是?”夏思彤望着她的背影,被她的气场给震住了。
“不好意思,忘记了介绍,她是我妻子——林筱。”陶宁为说道。“对了,你结婚了吗?老公是做什么的?”陶宁为又关心的问道。
“没呢!不过前不久谈了一个男朋友。”夏思彤说道,“他是一位医学博士、癌症研究专家,叫范志轩。”
“啊?有这么巧?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我们曾经是同学。”陶宁为闻言惊讶无比。
“前不久听说他出事了,不知他现在近况如何?”陶宁为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现在好着呢!在中国的工作照常进行,仍然受到中国人的尊重,毕竟他读了这么多书,懂一身医术,在国外又学到了许多新知识。是医学界难得的人才。”夏思彤说道,“如果他真有事,我也不会有心情跑出来请你吃饭。不过他平时很忙,几乎抽不出时间来陪我。”
一餐饭总算吃完,夏思彤说她现在经营一家网吧,生意非常火爆,得回去照看网吧了。陶宁为说开车送她,她说:“不用,我自己有开车过来。”
晚上回到家里,林筱还在为白天的事耿耿于怀:“居然和一个女子单独外出吃饭,也不叫上我。看他们好像很亲近的样子,还说是以前的邻居,真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陶宁为回来了,吃晚饭的时候见林筱闷闷不乐,一言不发。
“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好不好?”陶宁为为了逗大家开心,说要讲一个故事。
“真的吗?我的孙子从小就爱讲故事。不过呢?已经好久没有听他讲故事了。”奶奶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大家说道,“我记得还是他十多岁的时候讲了一个故事的。”
“嗯?回到了小时候?你讲的故事叫什么名字?”林筱总算开口说话,问他道。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陶宁为说道,“这是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一个濒临死亡的女人,写了一封厚厚的文采盎然的信……”
“白天去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吃饭,晚上回来就要讲《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林筱这样想着,心里非常不高兴,扔掉筷子,没有了胃口。
“林筱,你怎么了?”奶奶望着林筱的这一举动,诧异的问道。
“没什么,我有点不舒服,您慢慢吃,我先进房休息了。”林筱说道,便回了房间躺在床上休息。
“你和白天吃饭的那个陌生女子是不是有什么?”待陶宁为吃完晚餐后走进了房间,林筱忍不住的问道。
“你想哪里去了?尽说些有的、没的,她对于你来说是陌生女子,但对于我来说不是。我已经和你介绍过了,她以前是住咱们这里的邻居。你这样胡思乱想,难怪会不开心。”陶宁为责怪道。
“那你干嘛讲《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林筱不高兴的问道。
“我不是见你不太开心,想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前不久看了这样一部电影,所以就随便讲讲啦。”陶宁为解释道,“哪知道你这样多疑,早知道我就不这样自讨没趣了。”见陶宁为这样后悔不堪的样子,林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她是有男朋友的人,你真的不要误会为好。”陶宁为说道。
“那你们出去吃饭之前也不叫上我?”林筱嘟着嘴蛮不高兴。
“她是说来感谢我,我是怕她还有别的事找我帮忙,你在旁边不好开口。所以就没叫上你。”陶宁为说道,“她的男朋友我也认识,是我高中同学——范志轩,陆元泽也认识的。别人是医学界的奇才——医学博士。”
“哦?他男朋友是你还是他介绍认识的呢?”林筱好奇的问道。
“都不是,应该是他们自己有这个缘分,自己认识的。”陶宁为说道。
“那这个圈子真是太小了,绕来绕去,都绕到一块了。”林筱说道。
“对啊,‘千里姻缘一线牵’嘛。”陶宁为说完后,奔入书房看书去了,懒得再理会林筱的“神经质”。
没几天,竟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消息,夏思彤被查后被捕,还被判了两年刑。回想起夏思彤请自己吃饭的情景,毫无半点心事,也看不出任何不好的迹象。没想到她近来会遭遇牢狱之灾,不过回想起关于谈论她男朋友不好的事情,她一副轻松淡然、轻描淡写的样子,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待细细追问她是所为何事被捕,原来是做了“阴阳合同”,偷税漏税,听起来令人唏嘘。想来多么美好的人生,毁在一个“贪”字上。可能是范志轩侥幸逃脱法律的制裁给了她一个反面教材,对自己的错误不以为然。听闻范志轩在夏思彤东窗事发后,就与她断绝了关系,对外界并不承认这个女朋友。
当陶宁为告之林筱那天和他一块外出吃饭的女子出了这个事之后,林筱不禁乍舌。看起来很斯文柔弱的一个女子,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陶宁为,你千万不要为了钱去做一些违反法律的事情来。”林筱告诫道。
“放心吧!这是我爷爷生前再三交待的事情。我即使再怎么糊涂,也不会以身试法。”陶宁为坚定的说道。
晚上,月光依然耀眼如初,白白的光亮照耀在这座别墅区,光亮点点,斑驳一片片。这个夜晚,格外静谧,可月亮无法知道,这里的一些人怀揣着心事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