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生活都很平静,暂无波澜,但时间久了,容易陷入回忆,人就显得念旧,当然也就显得有些单调。林筱业余爱好唱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平时喜欢在手机“唱吧”上跟着伴奏唱歌。前段时间她在家里录制唱歌视频,想请奶奶帮她录视频。
“小筱,你录这段视频做什么?”奶奶录完成功将手机递给她后好奇的问道。
“我想去参加一个文化演艺公司组织的歌唱比赛,他们那边要求上传一段录好的视频,仅唱吧上的一段音频还不合他们那边的要求。”林筱说道。
“有什么好处吗?”奶奶问道。
“说最后获前三名的比赛者还能被选送到电视台参与录制节目。”林筱说道。
“那不成明星了?”奶奶问道。
“哎,奶奶,我可没做明星梦。”林筱说道。
“别成天整些没用的,好不好?”奶奶也有点不耐烦了,林筱没有理她的奶奶的话,继续整自己的。她费尽千辛万苦按照微信上客服的要求将自己的名字、地址等个人信息都填上,然后再上传完了这段视频。上传成功之后,林筱以为可以坐享其成,静候佳音了,哪知道后面还很复杂。还需要比评谁获得的投票和鲜花最多,而投票和鲜花除了按人头投票,每人限一票之外,还是可以花钱买的。对于林筱这样普通的人从哪里拉人头给她投票呢?
首先,她想到了陶宁为。“宁为,帮我在微信上朋友圈里第一条动态上的音频里投上一票。可以吗?”林筱给陶宁为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陶宁为点开看了一下,见林筱唱得很带劲:“春发芽、夏抽穗,秋天满地花啊……”可惜不是录音棚,音质听起来明显不佳,面部表情也显得很僵硬,毕竟不是专业选手。陶宁为叹了口气,给她回了这样一条消息:“不好意思,我现在忙得很。”
“夫妻一场,连个支持票都不投。”林筱发了个不高兴的表情。
“我像你这样无聊,弄些这样的?”陶宁为说道。
“哼!不愿意就算了。”林筱不可能握着他的手点投票。
“这样吧!你的票数如果达到20票,我不仅给你投,我还号召公司全体员工给你投。”陶宁为夸下海口,听得林筱心花怒放。于是她将这条视频发给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同学群,同学群里收到此消息有人鼓掌点赞,真心实意的投上一票的,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半个月之后,林筱总算集了100票,陶宁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给她投上了一票,然后再将其转发到公司群中,号召员工们为她投票。
“陶太太现在转行了?想当歌唱家了?”微信群里有人调侃。
“歌唱家哪里比得上‘陶太太’这三个字有份量?”群里有人继续开玩笑,大家看起来都是爱投不投的,不过最后还是勉强集了一些票。参加这次歌唱比赛的选手有已经具备一定知名度,想继续为自己的羽毛添加色彩的歌手,也有实力派唱腔歌手,当然也有虽然歌唱得不怎么样,但是人缘极好的偶像派歌唱爱好者。在众多竞争者角逐的激烈战势之下,可想而知,林筱扑街了。
林筱的心理虽然难过,可是比赛的冠军、亚军和季军分别都只有一个,有胜利者,就有失败者,一切皆看淡。她有强大的家庭做后盾,任何失利都不能击跨她,她暗自像这样鼓舞着自己,不禁哼唱起小调来。
“看来你的心理素质很强大啊,还以为你在暗暗抹眼泪呢。”陶宁为回家正思索着要怎样开导她,见她若无其事的哼着歌,便说道。
“可不是,家庭是我永远的港湾。”林筱说道。
“你这样想得开就好了。”陶宁为说道,突然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林筱吓得目瞪口呆。
“别害怕,我都习惯了。不过像这样的叫声已经好久没听见了,听怪不怪。”陶宁为说道。
“啊?是吗?怎么会这样?”林筱听他说勿需奇怪,反而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探奇感。
“是不远处一个别墅里的疯女人。”陶宁为不紧不慢的说道,然后坐在椅子上端起一个茶杯慢条斯理的泯了一口茶。
“疯女人?”林筱惊讶的重复道:“没想到这座别墅区还有疯女人?原来以为有钱人的世界是非常幸福和令人羡慕的。居然还会有疯女人?”
“当然,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咱们别墅里居住的不算是特别富有的,还有更加富有的人你没有见过。但无论是哪个阶层,富裕或贫穷,都逃不出四个字——‘生离死别’,除了‘生’带着一点喜悦,‘离’、‘死’、‘别’都带着万般的痛苦。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会生病,遭遇意外、挫折和磨难,这些都是不可躲避的,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每个人还会慢慢变老,谁也无法逆转,只是或快或慢的问题。”陶宁为像一个命理大师一样发表人生感叹,林筱顿时觉得他思想深沉,看待人生问题颇有见解。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她遭遇到了什么挫折,为什么会疯掉?”林筱问道。
“她丈夫是挖煤工人,煤矿坍塌之后她就精神失常了。”陶宁为说道,“这是她儿子的家,她儿子是计算机工程师,年薪好几十万,挣到钱之后买了这套房子。然后就将她给接过来了,她妻子一直默默的照顾着他妈。”
“原来是这样的。听起来你好像对他们的故事很熟悉。”林筱说道。
“嗯,因为那个疯女人的儿子是我同学。我前段时间到他们家去玩过,那个疯女人居然过来拼命推我出去,气死我了。本着我和她儿子是同学一场,本来应该叫她一声‘伯妈’或是‘阿姨’的,可是她太不懂待客之道了,所以我只能以‘疯女人’来称呼她了。”陶宁为说道,颇有一些被逼无奈的感觉。
“别人已经很不幸了,你还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小礼小节。”林筱说道。
“不是我同学过来拉我,我早就跑出去,不再进他们的门了。”陶宁为说道,“幸好我进门之后,她妻子就过来将他妈引进房间内关上了门,就再没出来过。只听见从里面传来一阵一阵的尖叫声,就是我们刚才听到的那种,我们刚才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你要是进他们家去听,那声音可真是恐怖,仿佛有人拿着刀在砍她一样,太可怕了。”陶宁为说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好啦、好啦,别说了,这是别人家的事,我们少管为好。”林筱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支香蕉,陶宁为摆摆手说:“不想吃。”话音一落,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林筱过去开门,只见从外面进来了一个陌生男子,林筱很讶异,退进了房内,陶宁为站起来一看,走上前去拥抱他:“周世昌,大工程师,今儿你可有空到咱们家来走动、走动了。”
“哎……我妈的老毛病又犯了,都不知如何是好?”世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我们都听到了。我建议你将她送往精神病医院去医治。”陶宁为心直口快。
“关键是她不愿意去,她不合群。两年前送她去住过三天,医生说要每人唱一首歌,她非不唱,有人唱歌,她还要上前去打别人。”世昌说道。
“呀!这样看来那真的很严重。”林筱惊讶无比。
“哎,都想着给她注射点什么药物,让她安安静静的离开这个世界就好了。”世昌说道。
“世昌,你可不能这样想,那可是犯法的。”陶宁为说道,“无论如何你都要支撑下去。”
“我有一个同学的爸爸在精神科当主任,可以请他关照一下。”林筱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不管怎样,我们要调用一切资源,想尽最好的办法给她进行治疗才是上策。”陶宁为说道。
“我将手机号报给你,你用手机记一下。”林筱说完,便将手机号报给了他。
“我这样冒冒然将电话打过去,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理睬我?”世昌有点犹豫。
“放心吧!没事。我许多同学的家属得的什么感冒、肚子痛这样的小毛病,找他都能得到关照。”林筱说道,“我那同学叫张瑶,你就说是张瑶的同学——林筱的朋友。”
世昌当即便将电话打了过去,彬彬有礼的说道:“喂!伯伯,您好!我是张瑶的同学——林筱的朋友。我母亲精神方面出了一点问题,可以找您关照一下吗?尽管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医术,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只希望能减轻她的痛苦,尽最大可能拯救她。”电话那头传来非常和蔼可亲的声音:“没问题!”
“那我们现在就将她送过来。”世昌有点心急,母亲放在家里这样弄得他们心里直发慌。
“行,你们直接到我办公室来吧,我办公室在301。”张瑶的爸爸说道。
“对了,伯伯,我妈病得很重,她不合群,而且喜欢乱叫乱喊、有暴力倾向。”世昌声音压得很低。
“到时候我给她安排一个单独病房。现在咱们这边的病房都建得很先进,可以隔音,而且里面贴了软片,病人即使撞在墙上都不会被磕伤。”张瑶的爸爸说道。
“真的吗?没想到短短几年,医院都发展得这样规范了。好,我马上将她送过来。”世昌挂了电话,像被打了兴奋剂,现在科学技术进步了,说不定他
母亲有救了。回去,世昌和他妻子第一时间将他妈送往了张瑶爸那里。刚开始说治疗效果不错,可是一个月后就又发作了,医生说是产生了抗药性。
过了三个月,陶宁为收到了世昌妈病逝的消息,世昌痛哭流涕。陶宁为带着林筱火速赶往他家,陶宁为安慰他道:“不用太伤心,你在拯救母亲方面已经尽了全力,我们都有目共睹。你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欣慰。”世昌一把将陶宁为抱住,靠在他肩上哭个不停,陶宁为拍了拍他的背部,以示安慰。可是世昌的妻子胡小杏压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你为什么不哭?”世昌像疯了一样的朝她咆哮。
“我照顾你母亲身有体会,你十岁时母亲就病了。之前我没嫁到你家,都是你奶奶一个人照顾她。这些年了,你奶奶也病逝了,真正辛苦的人已不在人世。我一哭还要替你奶奶哭,我哭得过来吗?”胡小杏看起来很冷静。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自从我奶奶走后,你照顾我妈很辛苦?”世昌问道。
“你别再钻牛角尖了,节哀顺变。”胡小杏说完,扭头就走了。
“现在不是纠结哭不哭的事?亲人离去,谁都会伤心。没有眼泪不代表不伤心。你也不要再哭了,过度伤心伤害身体,逝者已往,活者保重。”陶宁为又劝道。
“林筱,听说你很喜欢唱歌,你在世昌妈的遗体前去唱一首悼念的歌。好吗?”陶宁为走到林筱身边悄声说道。
“还是算了,我唱不出。”林筱说道,其实她心里是压根害怕。陶宁为见她一副坚决不肯的表情,便没再勉强,自己走到世昌的母亲身边跪下磕了一个头,林筱见他如此,也跟着跪到她身边磕了一个头。见他们如此讲礼节,世昌内心不由得感动,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回到家中,见奶奶还是如此健朗,陶宁为内心不由得倍感欣慰。晚上,林筱却做了一个恶梦,她梦见自己跌落到一片长满了菊花的山坳坳,这片菊花太广阔,一直延伸到前方的无尽头世界里,她迷失在这片菊花地里,她很茫然的向前走啊走的,碰到一个老女人躺在那里纹丝不动,林筱走上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
“那是一个疯女人!她死了丈夫,终日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在家里的地上,她是被家人抬出来扔在这里饿死的。”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林筱站起来四处找寻这种声音,可是周围静悄悄,没有人迹,林筱从恶梦当中惊醒,腾地坐了起来,满头大汗。
“林筱,你怎么了?”陶宁为被她惊醒,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恶梦。”林筱说道。
陶宁为起身去给林筱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了她,问道:“做的什么梦?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林筱喝了一口茶,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竟做些怪梦。忘记为好,就不讲与你听了。”
“咱们过几天到西双版纳的原始森林去玩玩,放飞一下心情如何?”陶宁为提议道,西双版纳?这个地方她早已神往很久了,便高兴的点了点头。一想到不久要出去玩,林筱的心情顿时轻松了很多,入梦就睡,恶梦也远去了。
西双版纳,他们乘着飞机终于来了。二人之行,直奔目的地——原始森林,这一片神圣的热带雨林上的土壤生长的树木粗壮无比、直上云天,枝叶硕大葱笼。在层层的枝叶之间落下一些斑驳的阳光,给这个阴静的雨林添了一点光辉。
“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爸,上海那么大,有没有我的家?”林筱哼着小时候她从电视里学来的歌曲,都这些年了,她印象仍然深刻。在这个纯天然的大氧吧呼吸新鲜空气,洗涤心灵的尘埃。他们去了一些景点诸如沟谷雨林、孔雀飞舞、九龙飞瀑、百米花岗岩浮雕等。还看了一些珍禽异兽,如孔雀、亚洲象、长臂猿等,真是开了眼界,林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动物,她不停的给它们拍照,感觉到特别新奇。
久久的凝视着这只孔雀,在美丽的雨林中林筱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开屏的孔雀,像它一样快乐和自信。“小筱,你就像这只孔雀,我就是那只长臂猿。”陶宁为调侃道。
“我是孔雀,我乐意。可为什么你是长臂猿呢?你是指自己还没有进化完全,思想落后吗?”林筱问道。
“NO,如果你这样想,那你就太低俗了。我是指你应该像孔雀一样美丽自信,而我就像长臂猿一样伸出臂膀保护你。”陶宁为说道。
“嗯!那你这个比喻倒挺贴切,想象力丰富。”林筱夸赞道。正说着,她看见前方许多人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串烧烤吃得有滋有味,边吃边朝他们走过来,她不禁垂涎欲滴,问迎面走来的一个人他的烧烤是从哪里买的?那个人告诉她是民族风味烧烤场。
“民族风味烧烤场?听这个名字真的很有吸引力。咱们去看看……”林筱对陶宁为说道,陶宁为点了点头。他们走了几分钟后就到达了目的地,一阵烟熏香味扑鼻而来,林筱才感觉自己肚子“咕咕”叫,她买了几串烤鸡翅、烤鸡爪、烤羊肉串和烤羊肠,和陶宁为每人几串,味道果然不同凡响。突然陶宁为的电话响了,是世昌,问陶宁为他现在人在哪里,陶宁为边嚼着烤肉边告诉他说自己在西双版纳吃烤肉。
“日子过得这么快活,都不叫上我?”世昌有点不高兴了。
“担心你还未度过悲伤期,不敢开口。”陶宁为说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周世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