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个残酷的梦境与现实打败,诸般的恐惧,愧疚,哀伤,不甘与后悔也涌上了心头,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梦吟也颤抖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伸手将梦吟拉入怀中,季清尘也安慰着颤抖的她道:“那不是你的错,当年的你只不过是一件法器罢了,你也只是被人利用。”
双手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愧疚,紧紧地拽着季清尘的衣衫,只是,那双手仍在颤抖着:“我学习仙法,修行多年,只为斩妖除魔,我从未想过残害无辜之人,可是——”
颤抖地抬起一只手来,那被河水清洗过的手上却仍散发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儿:“可是,可是我的手上还是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那老妇苍老的面容,那些无辜之人的哀嚎与求饶,还有那个婴儿的啼哭声,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简短的些许画面便已是残酷如此了,可想而知,当年魔族的存在,是一副怎样的黑暗画面,知晓梦吟是个善良之人,那真实,也残酷的画面于她而言,也定是不小的打击,感受到了被愧疚的泪水浸湿的衣衫,季清尘也握住了她微颤的手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是因为落入歹人之手,所以才身不由己,但你现在已是修仙之人,你可以选择,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感慨愧疚,也可以选择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待明日与魔族中人大战一场,如此,你方能替那些无辜之人报仇。”
在季清尘的细细劝说下,梦吟勉强收拾心情回去休息,只是,仍旧频频地做着那些残酷的噩梦,心绪复杂的梦吟也总是不得安生,感受到了梦吟的不安,而那些噩梦也搅扰了季清尘的休息,季清尘迟疑,却还是伸手握住那被噩梦纠缠的梦吟的手。
梦吟梦境中的残酷仍在继续,可奇怪的是,那握着它的冰凉且干枯的黑衣女子的手不知为何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温暖的手,被那温暖的手握着,梦吟只觉内心的冰凉与恐惧正慢慢褪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地紧握着那只手,它要离开,它要离开这片哀鸿遍野的,凄凉又黑暗的梦境。
低头看了眼梦吟紧握着的自己的手,季清尘抬眸,也希望她内心的那些不安与恐惧,可以赶快平息,赶快恢复了才好。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褪去了那可怖的黑暗,后半夜的梦吟渐渐变得温暖,也终于睡了个安稳觉,可敏感的她仍旧容易惊醒,被林中鸟儿的啼叫声吵到,梦吟也蹙眉,醒了过来。
下意识地抬起眼皮,努力睁眼,梦吟第一个感觉到的,除了耀眼的晨曦外,恐怕就是那与她十指紧扣的温暖的手了吧!
好像不止是温暖的手,此刻的她似是还靠在了温暖的衣衫上,奇怪,她不是靠着大树睡着的吗,怎么一觉醒来,这大树变得这般柔软了?
正当早起,头脑停滞,反应也迟钝的梦吟不解这是怎么回事儿时,她睁眼,而映入她眼帘的画面,却又不禁让她诧然地瞪大了眸子,她,她,她竟是靠在季清尘的肩头睡着了,她昨晚不是靠着大树睡觉的吗,怎一觉醒来,却是这般景象,还有,与她十指紧握的那只手,梦吟面有抽搐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地看向季清尘,昨晚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他大概也是为了安慰激动无比,也被噩梦纠缠的她,所以才来到她身边的吧!
想到此处,梦吟的面色才稍有柔和,虽然总是看他不顺眼,每次与他见面时,他二人也总是会吵架拌嘴的,但其实,每当她出事时,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却又总是他,他好像,梦吟稍稍偏头,静静地看着仍在睡梦中的季清尘,其实,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最起码,安静的,在睡梦中的他看起来还是蛮讨喜的。
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季清尘突然睁开一只眼,还挑眉望向梦吟的方向道:“当真?”
睁开双眸,也掩不住满面的笑意,季清尘又凑近些地看着梦吟继续询问道:“你当真觉得,我不讨厌了?”
“真什么真,你有毛病吧!”没想到季清尘竟是在装睡,突然便有了种被戏耍,被欺骗的恼怒与羞涩之感,梦吟也当即抽回自己的手,还假装若无其事道,“醒了就是醒了,你装什么睡。”
“我可没有装睡。”抬起手来,然后动了动都被梦吟枕到发麻的胳膊,季清尘也辩解道,“我只是,刚睡醒而已,还有,你一大早就在我的耳边念叨念叨的,我就算睡着了,也都被你吵醒了。”
“谁念叨你了,我只是——”扭头看向一旁地以掩饰自己的羞涩窘迫,身为一名女子,一大早醒来便发觉自己靠在男人身上,她若是一派淡然,那才奇怪吧,可又因怀揣着符纸的缘故,并不想让季清尘察觉到自己心中的想法,梦吟也故意看着一旁的风景,然后将脑中的诸般想法全都转移到了别处,哼,她才不会让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只是什么,难不成,你又做噩梦了?”见着梦吟的吞吞吐吐,季清尘也径自猜测着,“也不对啊,你昨晚是做了会儿噩梦,可到了后半夜不就好了嘛,还有,听你早上念叨的那些话,也并非是有关噩梦的啊!”
“你——”他竟然偷听了她一晚上的秘密与心思,无耻,卑鄙,这便是此刻的梦吟对季清尘偷听行径的总结了,“谁让你进入我的梦境了,谁让你偷听我的心思与想法了?”
“这怎么能怪我呢?”季清尘对此表示委屈,“我又不是故意要偷听你的想法的,这还不是因为符纸的缘故嘛,再说了,这符纸还是你制作出来的呢,你做出这样的符纸来,不就是为了偷窥别人的心思吗,所以说啊,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你这就叫做,自作自受。”
“你强词夺理,我制出符纸来是何用处,都与你无关,这符纸本就是我送给溶月的,你拿去干吗,你偷窥我的心思就是你的不对,符纸还我,你不能再拿着那张符纸了。”
“为何啊,你生什么气啊,你是因为我拿了符纸生气,还是因为,我听到你不讨厌我这件事情而生气呢?”
“季清尘!”她是真的不能给他好脸色看啊,不讨厌他是吗,那怎么可能,偷听她的心思是吧,好,那他可听清楚了:她讨厌他,讨厌他,很讨厌,非常非常非常的讨厌,听清楚了吗?!
善变的女人,也不知是出于无奈,还是不信任那些气愤的话语,季清尘摇着头地继续感慨道,真的是太可怕了。
“符纸!”伸手于季清尘的跟前,梦吟也厉声讨要道,“拿来!”
笑嘻嘻地看向梦吟,季清尘也偏头故意调皮道:“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