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陶药不解。

“你的想法很清奇，我想笑。”

尺荷是从来没想过女王是不是女人这个问题，陶药总是能出其不意。

陶药不觉得好笑，反倒一脸严肃，想着事情，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回到了南也镇上。

和走之前无异，佩戴着月亮银饰的鱼人们在街上闲逛。

到了客栈，陶药让尺荷先上去，自己去找小二要点茶水，他已经口干舌燥。

“小二。”

陶药在柜台前等着刚出去送酒的小二，见他回来，招呼一声。

“客官，有什么事？”

小二忙着把收拾的碗筷送去后厨洗涮。

“一会可以往我的房里送壶热水吗？房内缺水。”

陶药指了指自己二层房门，道。

小二顺着看了眼，回神:“得嘞，您稍等。”

小二转身又进了厨房，陶药见他那繁忙的样子，还不免可怜了他一把，盯着小二脑袋上那凸起的大包良久，一转身，把投来的目光又给送了回去，拍拍自己刚才御剑落得灰尘，走一步用目下余光看一眼身后。

他是认真的，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些鱼头怪盯着自己。

心里膈应着，陶药回了房间，回来时见尺荷和小芙蝶已经回到了隔壁，这才安下心来，等着小二送水上来。

片刻。

“客官舟车劳顿辛苦了。”

小二在门外恭候着，敲了敲门。

“进来吧。”

陶药喊一声，让他进来。

那小二弓着身，端着放茶水的盘子，踏了进来，还不忘把门给掩上了。

小二把盘子里的水壶轻巧的放在桌子上，还很贴心的准备了一些夜宵给陶药垫着，这夜里归来，难免会想来上几口，解解馋。

“我见你对这镇子颇有了解，想和你打听个事。”

陶药知道是小二的一片心意，用勺子舀了一个甜芋头，吃了起来。

小二好像也有话同他说，不见外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见他一副接受的样子，陶药就不遮遮掩掩的了，直言问道:“你是人？”

这话乍听上去不像什么好话，但也并非不妥。

“客官慧眼。”

小二从进来就一直笑着，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他自然是人，在太阳下招揽客人的也只有他。

“知道这镇子发生了什么？”

“知道。”

“你是个好人？”

“不是。”

“你认识尺荷吗？”

话音一落，小二的嘴角也跟着落了下来，房间内寂静无声，陶药吃着甜芋头，等着小二回话。

这等待是漫长的，陶药那一碗切好的甜芋头都快吃净了，小二才起了唇，打算说。

“隔墙有耳，楼下太吵了。”

小二说的谨慎，眼神往隔壁一瞥，陶药意会，点了点头。

“笔墨纸砚，见你不识字，我教你几个如何？”

陶药聪明，从衣柜中取出了一套文房四宝，这是碰巧，他也没想到这普普通通的客栈会配备这些东西。

陶药这话说的大声，足够让隔壁的人听到。

他研墨蘸笔，让小二观他写字。

陶药生平最爱炫耀自己的字，到处说是花锦书教的，花体，下笔流畅，写一个字真的笔下生花，旁人见了也只得拍手叫好，实则是敷衍了事。

陶药的字学不到花锦书的精髓，只不过胡乱一通，糊弄糊弄那些不懂书法的小辈还成。

“客官字写的好生漂亮。”

小二就是那个不懂行的，看着陶药这一手折腾，不由得看呆了去。

陶药心里美滋滋，桃花都开了好几重。

【你叫什么？】

陶药写着。

【鱼妻。】

小二用笨拙的手法，写下自己的名字。

鱼妻？

陶药瞪着一双桃花眼，眼睛都直了。

真假的？他不是失踪了吗？

陶药就算有料事如神的本事，也没那办案的头脑，在这尺荷和鱼妻之间周旋，让他头皮发麻。

这可真是太精彩了。

【你不是鲤鱼妖吗？】

陶药又写下。

【尺荷是妖，我不是。】

小二忙摇了摇头，落笔道。

这倒是有猜到一半。

陶药紧着又写道【她在找你，她没认出你吗？】

【认不出了，我这幅样子。】

说着小二竟摘下头上的灰帽头，渗人的橘红色的大包在他头上长出来，在灯光的照射下还呈现的晶莹剔透，像极了水里游的金鱼。

陶药一时没忍住，胃里翻腾，要吐了。

小二也能猜到他这个反应，还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识趣的戴上了帽子。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你认识鱼人公主吗？】

陶药忍住那股难受劲，下笔又道。

【是尺荷做的，鱼人公主是尺荷的姐姐，我不认识。】

小二又摇了摇头，写道。

小二还说时辰不够了，他要快些下去，不然怕外头的人生疑。

陶药自然明白，这客栈鱼多眼杂，只得想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问他【为什么外头的鱼人都戴着月亮银饰？】

【因为鱼人公主在找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戴着一样的银饰，她和那个男人就是在这个镇子上认识的。】

这下就说通了，为什么鱼人会驻守在这个地方了，可是尺荷和鱼妻又是什么故事？尺荷为什么要撒谎？她的目的是什么？

在陶药思考之际，小二端着盘子已经出了他的房门。

陶药一手插着腰，将这一页纸的对话一折，送到烛灯前看它慢慢点燃，销毁掉字据，不留痕迹。

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去礁河瞧一瞧去，和，尺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