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花惜颜都很兴奋，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了临安城，又能马上见到这世上他最喜欢的亲人，话也多了起来，和陶药说了很多关于那个表哥的事情。

陶药听出他言语中的喜悦，但一点也不为之高兴，心里全是对这位打过一次照面的表哥的不爽。

那时候这个表哥还很小，懵懂顽童，长得到还是人模人样的，其他的，他也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表哥喜欢银，什么样的银都喜欢，一会陶药你帮我看看什么饰品好看，买一个送给他。”

花惜颜下意识的回过头，但其实他什么也看不到，一手抓住了陶药推车的手。

陶药看向他，说他傻，就是见个表哥高兴成这样。

花惜颜说他不懂，表哥是他最喜欢的人，长得好，还聪明，最主要的是心肠好，很善良。

最喜欢？

陶药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好气的反驳道:“没你好看，没你聪明，没你善良。”

实事求是，花惜颜他上辈子那身份那地位那长相这天地间谁不对他垂涎三分？再说了，善良，花锦书最不缺的就是善良，到头来还被这善良给害惨了。

“陶药你怎么了？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花惜颜一笑，这个陶药从他口中听的都是说他的好话，从来没人夸赞过他，那些人说的不是丧门星就是可怜人，每次听陶药这么说，其实很欣慰。

“切，糖醋桃花一定很好吃，酸酸甜甜的～”

小芙蝶在怀中逮到机会狠狠的调侃了陶药一番，摸着肚皮，嘴巴里吸溜一下。

“你是饿了吗？吃东西吗？”

陶药微微一笑，道。

“有吃的？”

一听到吃的，小芙蝶精神起来，眼神里充满渴望。

“想吃？是吃桃花拳还是吃桃花掌？你选。”

陶药挥挥手，在小芙蝶的眼前晃了晃，关切道。

小芙蝶浑身一抖，眼睛瞪得溜圆，眼睛一闭，往花惜颜怀里一倒，不在作声。

花惜颜温柔的抚摸小芙蝶的背，发话道:“陶药，我一直很好奇。”

“怎么了惜颜？”

陶药收回了手，语气变得平缓，问。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没能留住他呢？”

脑海中花锦书被刺死的场景一直盘旋在花惜颜的脑海中。

那样子死去会不甘吧，可他最后一刻却还在笑，笑的那么温柔，仿佛自己的死给予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爱与祝福。

花惜颜问了一个陶药这辈子都无法面对的问题。

留住他，他何尝不想留住他……

“用他一人换天下太平，换妖界无恙，那便是他的夙愿。”

陶药说着花锦书平生最爱说的一句话，可心里却五味陈杂。

他换了妖界太平，可许多妖并不感谢他，还想着报复他的后世。

“心系天下，却万劫不复，花锦书大义凛然，会有好报的。”

花惜颜眉眼弯弯，安慰着陶药。

好报？生前有多风光，死后就有多凄惨。下十八层炼狱，过奈何喝孟婆汤，最后成了鬼界的一缕幽魂，苦苦等了三万年才得以转世。

那三万年他时常偷偷下到鬼界去偷看他，见他眼不盲心盲的坐在鬼界的忘川边上的黄泉桥上眺望着四周，七情六欲都与他再无关联。

等转世，便是现在这个眼盲体弱，上不能飞天，下不能斩妖除魔的花惜颜了。

若是让花锦书知道自己这一世如此行尸走肉的活着，必定会了结生命。

“你怎么不说话了？”

花惜颜见陶药没了声音，轻声问。

陶药苦笑一下，道:“没什么，都过去了，留不住就是留不住了，我也已经放下了，你也不要再去追究那些了。”

花惜颜没了笑容，沉默了，是他不该提这些吧，他只是有些兴奋了，他不是故意问的惹他不开心的。

怀中的小芙蝶倒是睡了一觉，懒散的身了个懒腰，鼻子痒痒动了动，扭过头，奶声奶气的问:“花儿哥哥，我们快到南也镇了吗？”

花惜颜点点头，应该吧。

“马上就到了，没看到前面的入口吗？”

陶药指了指前方的石门，镇子被围墙围了起来，留下一处开了门的入口。

“好像很冷清呢，这个镇子都不需要官兵把守的呀？”

小芙蝶眨眨眼睛，有些惊讶。

“对啊，很奇怪，好冷清，门开着却没人把守，惜颜之前不是来过吗，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陶药转头问了花惜颜。

花惜颜皱皱眉头，表示不是这样的，摇了摇头。

以前很热闹的，南也镇作为临安的边城小镇之一，拥有最大的银石产业，所以南也镇的银也成了皇宫中银饰和饷银的御用之地，为此也经常有王侯将相，公子王孙前来购买首饰之类的送亲朋好友。

因为是产银重地，平日里都是加固防守的。

“那就奇怪了，没人守着，入口处的大门还大开着。”

陶药耸耸肩，他推测大概是日上竿头，人都饿得瘦了肚皮，跑去吃饭去了。

花惜颜说不知道，他也不清楚。

三人就这样谈着南也镇的事，终于在太阳倾斜之时，到达了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