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陶然依旧五点半准时醒来,一番洗漱之后,她背了一篇文言文,掐着六点整时下楼来到厨房。沈临已经在厨房忙活。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回头,手里还拿着一袋吐司。
“早,”沈临朝她点点头,回头着手忙碌手里的吐司。
陶然也跟着打了声招呼:“早。”
看桌案上的食材,沈临大约是要做吐司早餐。陶然挽起袖子,走上前主动请求说:“我来帮忙煎鸡蛋。”
沈临按吐司机的动作一顿,侧头看她,挑挑眉:“你?没问题?”
家里虽然大小事都是秦姨在忙活,平时也会有固定的钟点工来家里进行打扫。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陶然十指不沾阳春水,有时她也会跟着秦姨做一些家务事。
实在是在她成长的岁月里,她接触最多的人便是秦姨,从牙牙学语开始起,照顾她左右的便是秦姨。
不过不知是不是天生对下厨一事不通,她跟秦姨学得再久,下厨方面实在毫无长进。
双手贴在校裤两侧,她不好意思道:“其他不行,煎荷包蛋倒是没问题。”
她笑道:“我试试吧,不行的话……”
沈临将位于左手边的两粒土鸡蛋递过去,不咸不淡地说:“能吃就行。”
陶然本来想说,如果鸡蛋煎得不成功的话,失败品由她来解决,沈临自己再下厨捣鼓一份。
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他的要求好像也不太高。
他要求虽然不高,却不代表陶然能够随便糊弄。
陶然打开煤气炉,确认锅干燥完毕,倒入些许花生油,然后将煤气关到最小,只留中间一小盏火苗。
手掌放在锅半中央试试温度,温度不高不低,陶然敲了一粒鸡蛋下去。
锅里油声小声噗呲噗呲地作响,陶然耐心地等了三分钟,拿一根干净的小汤匙将荷包蛋翻面。
蛋白雪白,表面稍有金黄色,形状近似圆形。
整体看着确实不错,沈临将烤好的吐司分成两份装在瓷盘里,他一边走向餐桌一边说:“蛋黄半熟。”
“好。”陶然听完他的吩咐,赶忙将煎得差不多的荷包蛋用小汤匙铲起来,放进旁边事先准备好的小瓷盘。
她继续敲第二个鸡蛋入锅,她看着接连气泡泡的蛋白,默默想,原来他也喜欢吃半熟的荷包蛋。
这点他们倒都是一样的。
早餐很简单:吐司、什锦果酱蓝莓酱、培根、荷包蛋、牛奶,其中除了荷包蛋,其他都是沈临一人准备的。
东西都是按照分量均配的,一人一份,分别按照盘子分好。
沈临一边处理自己的吐司,将蓝莓酱均匀刷在吐司表面,一边说:“不够吃,厨房那边还有食材,自己弄。”
陶然摇摇头,看着盘里丰盛的食物,说:“不用,这些就够了。”
她说够了,沈临也不再多说什么,看看大厅墙上的时钟,说:“你有十五分钟的早餐时间,五分钟收拾东西,六点半准时出发。”
“好,”陶然吃东西速度还不算慢,沈临给她安排的时间绰绰有余。
两人静默无声,各自吃着面前的食物。
关于饭桌上吃饭,沈家有套不成文的规矩:
一是饭桌上不能说话,二是吃饭不能发出声音,三是吃饭速度不能够快,四是吃完食物,碗筷和残渣必须分开整理,各自收到水槽和垃圾桶。
陶然吃东西向来是合嘴细嚼慢咽,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因为吃饭不合嘴,前后被沈承航和沈之仁接连惩罚,前者收走她的碗筷,后者则是让她到阳台面壁失过。
是以从此以后,陶然在吃饭不能出声一事,严格恪守。
她平时大半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周末回家也不怎么与沈临碰得上面,两人就算一起同桌吃饭她多半都是埋首奋战,不敢随处看。
今天饭桌上就她和沈临。她自己严格遵守或者说长此以往养成的习惯,她私底下多多少少会观察身边的人,这也算是她的一点小乐趣。
她状作不经意地朝沈临投去目光,然后几次观察下来,发现沈临吃饭的习惯极好。
举止优雅,行为斯文。动作也轻,刀叉与瓷盘相碰的声音极小,如果不留意细听,全然可以忽略不计。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的沈临用餐完毕,他擦擦嘴角,用过的纸巾叠好,同餐具收到小托盘,起身走到厨房。
没一会儿里面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再过一分钟,沈临从里面出来,上楼。
这过程中,他做得很是顺手,或者这就是他生活里的一部分。
陶然吃完早餐,抽了张纸擦嘴角,就在她要同往常一般,习惯性地脏了的纸巾揉成一团待会丢到垃圾桶即可。
脑海里转然晃过几个镜头,细微的,平时不怎么认真留意,基本会被忽略过。
她学着沈临的动作,将纸巾对折两次,然后放在小托盘里。走到厨房垃圾桶的时候,发现里面就躺着沈临前几分钟丢掉的纸巾。
她左瞧瞧右看看,迟疑半会这才将自己的那份丢进去。
两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巾错落堆叠,这么看起来,确实比平时乱糟糟的模样舒服多了。
她猜测,也许这是沈临独有的仪式感,是他习性使然。
生活该是规整的,不论何事何物。
就像他上班一天下来,回家的西装依旧平整地如同早晨刚拿出来熨烫过一般,没有一丝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