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节过去没一两天,中元总部培训处下达指令:北涵市芊州区八月中旬左右开新店,命一众管培生在七月底之前完成苔州店的培训学习结业报告,之后收拾行李直接前往新开店支援,务必于八月初至芊州店报到。
谷老师传达这则通知的时候,众人正在会议室埋头写工作周记。闻言,全部有致一同地停下笔抬起头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似调色盘般精彩。
“啊?”第一个质疑出声的是瞪大眼张大嘴、一脸不可置信的安艳华,“这么急?直接去新开店报到?先让我们回一次中元修整个一两天喘口气再去不行吗?”
吕丹阳面色惊异,接过话头道:“对啊,芊州店八月中旬这样才开,具体开店的日子都没定,我们那么早过去做什么?”
谷老师不说话。
余佑安不急不徐道:“今天已经二十七号了,我们这边的课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三四天之内要完成结业报告又要赶往新开店,时间好像稍微紧了点。”
谷老师道:“明天上午你们走完最后一个课,下午就开始做报告,给你们三天半的时间,三十一号下午之前交报告,晚上收拾行李,八月一日上午出发去芊州店,路上大概五六个小时,最晚下午三四点就能到达。”
此话一出,众人皆知这件事尘埃落定,已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大家面色不豫地沉默着枯坐片刻,艾可元轻叹一口气道:“我本来就想找一份安稳点的工作,正常上下班,花更多的时间精力操持家务、相夫教子。没想到现在,出差频繁、东奔西跑——”
话未尽,意已明。
全艺依拉着脸,语音沉闷、略显笨拙地附和道:“是的。到处跑也就算了,毕竟我们现在在培训期,幸苦点也没关系。可是公司不让我们休息,二话不说直接派我们去新开店支援,这个我觉得确实有些过分。公司应该——应该至少给我们喘口气。”
艾可元摇头:“太不通人性。”
安艳华道:“你说公司开的工资低我们咬咬牙忍了,公司派我们出差就学点小学生都会干的活我们也忍了,可是这不让人休息把人抛在外头飘算个什么事儿啊?”
艾可元笑笑:“自从进了这个公司,我对家、对中元的归属感是愈发地弱了。”
安楚宁一直在旁静静听着不发一语,她很明白木已成舟的安排并非因他们三两句的反响抱怨就可更改,她不是那种会把时间浪费在口头上无谓抱怨撒气的主儿。既然扭转局势已然不可能,不如想想怎么做这份结业报告来得更加实在。
于是她一边沉默地分心听着耳边的喋喋不休,一边脑子里却在想着报告的事情。只是安艳华心高气傲倒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可艾可元这话听着却着实令人奇怪。
对家、对中元的归属感?如果她口中的“家”指的就是中元市,她在北涵读的大学,硕士毕业才来到举目无亲的中元找工作,中元无论怎么着也算不得她的“家”吧?至于归属感更是无从谈起,从来没有过的东西,又谈何强弱?倘若她说的“家”仅指她的家乡,那可是她自己选择背井离乡,怎么能怪到公司头上?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种,她抛弃了故乡,一厢情愿地把中元当成了自己的家,才会说出这么没有逻辑的话。六七月份毕业,才来中元两三个月都不到,在中元甚至没待上几天,就已经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做中元人了吗?既然对中元怀着这般炙热的爱恋,那么平时她话里话外无意间透露出对中元的不满,说中元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又是出于什么心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