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安楚宁偏头看向她,并没太讶异。
“当初我和艳华一起面试的。”艾可元陷入回忆,“面试官问我们薪资的时候,我说税前七千,艳华说税前八千。我们回去后不久就收到了邀请函。那我们总以为公司接受了我们的开价,所以放心地拒绝其他公司的邀请函决定来这里。可直到签合同那天我们才发现原来只有这点工资。但那时候已经没别的选择,我们只能签下合同。”
“原来如此。”安楚宁道。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艾可元叹口气,又道,“艳华那天还私下跟我说,要不要找公司人事谈谈。我们是硕士生,总得比本科生工资高点儿。我说这不太好吧,毕竟我们是新人,刚毕业进公司,没有任何职业经验,更没为公司做出过什么成绩,所以还是先不要谈这个问题。真要谈薪资,也得等我们在这家公司工作了两三年,大家都看到你为公司所做的贡献了再说。”
安楚宁点点头:“确实。”
艾可元感慨完当日之事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只是这大半个月来,我也发现,人不可貌相,有些人实质上并不如表面给人的印象那样光鲜亮丽。”
安楚宁何等敏感,知道艾可元所指何人,并没接话。
艾可元接着道:“我们七个人现在处于培训期,属于一个集体,万事可由不得按照自己的小性子来。既然踏入了社会,成为企业的一份子,就该以服从顺应至上。只有员工适应企业,哪有企业适应员工的?即便再高度自由化的企业,也有自己的一套公司规章制度,怎么可能凡事都依着一个员工的喜好和价值观?”
“不是我说艳华。她也别嫌弃我们公司,觉得自己一个丹芙的硕士生进来有多么多么委屈。话说回来我们七个人哪个不是高材生,佑安怎么就任劳任怨做的那么认真?要我说就她这种公主女王的属性,不管去哪个企业,都一样。”
安艳华这段时间以来漠视时间观念拖累集体、工作态度不端正消极怠工已经够让人对她失望的了,不想今天又出那么大一只幺蛾子,也难怪艾可元这么说她。
私心里,安楚宁承认艾可元说的话在理。
就安艳华那样低情商,一不开心就全盘反应在脸上和行动上的人将来是万万当不得领导的。领导最忌讳的就是情绪外露,让底下员工猜测到自己的心情好坏。
更何况,今日之事,确实是她太过娇气矫情。
安艳华作为七分之一,谷老师不同意她自说自话不和大家一起行动并没有错,且谷老师给她两全其美的方案,允许她把西瓜带着当早饭吃,已经给了她台阶下,她非为着不受那片刻的酷热而生气就未免有点太不可理喻。更别说中午谷老师安排大家在超市里面的肯德基用餐,无需外出晒太阳,更是照顾她给足她面子,她竟然还借不吃垃圾食品为由甩起脸色直接走人?这大小姐脾气耍给谁看呢啊?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不过,尽管安楚宁颇认同艾可元的话,但她这种在背后随意评品教训人的举动却并不为安楚宁所喜。有本事,有什么话当着人面说,别在背后嚼舌根。况且如果要比毒舌,她自认能比艾可元说得更深更狠。
安楚宁笑笑道:“刚从象牙塔里出来,也许被保护得太好,还没及时转换过来角色吧。”
艾可元嗤笑一声:“她都二十六七岁的人了,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么?不过楚宁,我倒是对你刮目相看。”
艾可元从床上坐起来抱膝看着她。
“我?”安楚宁侧头,微微讶异。
“是啊。看你人小小的,却不简单呢。”艾可元笑说,“不过才二十二岁,思维敏捷,分析问题思路清晰、条理分明、直切重点,逻辑性极强,而且拥有良好的大局观和影响带动团队气氛的能力。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可没你那么优秀。”
艾可元顿一顿,似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又道:“就是你有时候说话太过直接尖锐,虽然知道你说的没错,但是听的人心里难免会有点不舒服。毕竟女人都是感性动物,而你,太理性。”
看来艾可元很喜欢观察、分析和评论自己身边的人啊。
安楚宁笑容淡淡的,没有回应艾可元的话,反而挑起一句:“我突然想到,过几天就是七夕了吧?”
七夕,任何女人无法抗拒的节日。
今年的七夕节落在公历七月二十五日,还有两天。
出乎意料的,艾可元突然隐去脸上的笑意,贝齿咬住下唇,垂下头去不再看她。
半晌,她拉开被子躺下,咕哝道:“是啊,一转眼,快到七夕了。楚宁,麻烦你把空调调高一度,顺便把日光灯关了。我困了,先睡了。晚安。”
看来,她很不巧地触到了艾可元的雷区,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
“晚安。”安楚宁起身调好空调温度,关灯上床。
后天就是七夕节了,安楚宁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盯着天花板,这将会是她人生中度过的第二十二个,一个人的七夕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