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面目与那陶灵珊极为相似，只是眼神姿态更有一番娇憨明媚，与陶珊珊的清冷桀骜不同。

他指着其中一个女子，“这位便是母妃了吧？”吴淑妃点头，一副神伤。

“那这位女子是何人？”正是那位相依在母妃右侧，巧笑倩兮的“陶灵珊”。

吴淑妃神色忧伤，透过画卷，仿若望见了许多年前。

吴郡富饶，以吴家、杨家、慕容家、李家四大家族为盛。最是一年春媚好，四大家嫡女乃闺中密友，届时女子出门游玩踏青风靡一时，四位闺中密友也常常相伴出游，吴淑媛温婉贤淑，慕容馨月顽皮灵动，杨嘉檀英姿飒爽，李书怡冰雪聪明。

昔时竟陵八友以文会友，广交天下，馨月顽皮，带着姐妹们扮上男装，混入诗会，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二八年华，少女怀春，吴淑媛属意萧衍，慕容馨月则与谢朏芳心暗许，李书怡惊才绝艳胜过有神童之称的王融后却不觉情愫暗生，嘉檀酷爱武学，自是不耐烦这些诗词歌赋，独迷上了武功独佳的陆倕。

“书怡如愿嫁给了王融，二人不久即得一子，那孩子我见过一面，结合了父母的优势，更加聪慧绝伦，虽然年纪小，容貌也绝佳，只可惜那场兵祸，王融被杀尸悬城门，他们母子后来也被流放，只是途中失了大火，葬身火海了。馨月与谢朏也喜结连理，可惜二人并无所出，谢朏就冤死狱中，馨月也失踪了。嘉檀和陆倕也在陛下初登之时就隐遁不知归处。”吴淑源抚摸着画上四人，目光遥远，沉浸在往昔岁月，情难自禁，落下泪来。

“我这一生，被家族当做工具送至昏帝后宫，彼时潘妃盛宠，我和一众宫人并不曾召侍于昏帝，我庆幸可以这样孑然一身，怀揣着年少无望的爱情，等待死亡的到来，可是天可怜见，陛下废了昏帝，也解救了我，圆了我的爱情。”吴淑源回忆往昔，神情却更加悲痛，低低哭出声来。

原来事实如此，萧综心内震惊，一时间无以应对，看母亲痛哭，只是张开双臂拥母亲入怀。

吴淑源一阵哭泣，发泄过后神情委顿，俄而想起来萧综事前说过的话。遂问道：“综儿，你说的女子多大年纪，可是馨月？”

萧综摇摇头，“应该不是，那女子不过十五及笄，面貌的确和馨月像极。”

吴淑源一阵失落，心内沉思，忽而说道：“十五岁，馨月的小女儿如果活着也差不多是这么大了，你可记得有一年母亲带你在鸡鸣寺祈福，你捡了一个小姑娘，就是馨月的女儿，如今一别多年，你说和馨月如此相像，极有可能是那小姑娘，你留意些，找个恰当的时机带回来给我看看。”

萧综点头，“儿子只有些微的印象，记不大清了，如今那姑娘叫陶灵珊，深受父皇喜爱的陶异乃是其兄长。”

吴淑妃诧异，心内几经翻转，“那你查探下这姑娘可是陶家半路收养？”

萧综应下。吴淑妃叹了口气，不觉伤感，“想她小小年纪家破人亡，流落在外，想必是受了不少苦......”

萧综不忍母亲伤怀，遂劝道“都是孩儿不孝，惹母亲伤心，这些昔年旧事，过去了就过去吧，母亲且放宽心，莫要沉浸其中，劳神伤体。我看那陶姑娘也不若母亲担心的那么凄惨，儿子和她几次照面，看她性情洒脱颇为恣意盎然，又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一点不像是受过苦难的人，且陶家在临安也是巨富，她的生活自是不差的。”

吴淑源方松了口气，叹道“我已是将死之人，如今只盼望综儿你万事无争，平安喜乐一生。这些旧事是母妃这一生最珍贵最幸福的时光，比之如今宫中的虚与委蛇还是要温暖许多，综儿不用担心母妃。那姑娘，你若喜欢，有机缘带回来给母妃看看，母妃自去求你父皇许给你。”

萧综不觉笑了。并未给吴淑源明确的答复，只说到“母妃宽心就好，儿臣告退。”

吴淑源并未告诉萧综一个惊天秘密，最令皇上寤寐思之求而不得的女子却是馨月，这也是她在偶然一次皇上醉酒才发现的，陛下其人隐藏至深，他派人私下寻过馨月，只是未果罢了。如今的萧综最像皇上，自几年前失踪数月而归之后，心思越发深沉，作为母亲，她已看不透他的心思了。

萧综和母妃一番深谈，心内已经猜出陶灵珊应该姓谢，其母就是那慕容馨月。这陶异，极有可能就是那王融之子，只不过这个猜测没有真凭实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