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便要到六月,陈旭准备离开京城,岳夫人提前为他准备好了车马,又送了他一些京城特产。其实陈旭家业宽广,这种事情远远比岳夫人在行,但感念她一片心意,便欣然收下了。
这些日子,两家人相处得十分融洽,如今陈旭要走,岳文成到有点舍不得了,“小旭,我瞧着洛阳那边的产业你都已经处理的井井有条,都有专门的人管着,为何一定要回去呢?不如就留在京城吧。”
陈旭道:“这两年因江南屡遭水患,稻米价格紧俏,米铺的生意也有些动荡,二叔他一个人处理不来,我过去瞧瞧。”
“哦,”岳文成不太明白,但想来这样大一个家业,陈旭身为一家之主一定是十分繁忙的。便点了点头,岳夫人又道:“这几日天气好,趁着走之前,再出去逛一逛吧。正好前几日下边来人说咱们成郊庄子里的梅子熟了,青衫和彩灵都爱吃梅子,明日不然去庄子里玩玩?”
“这个好,”岳文成道:“京城的梅子是最好吃的,你一定要尝尝,明日把景元和小楚也带着,让他们年轻人热闹热闹。”
岳夫人转头看向陈旭,“你看怎么样?”
二人盛意拳拳,陈旭哪里能推辞?忙点头道:“甚好,多谢世叔婶子。”
他听到“小楚”两个字,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第二日,天公作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岳夫人便吩咐了几个车夫小厮,并服侍的婆子,带着一行人前往成郊的梅庄。楚玉桁所住的侯府与岳家不顺路,便没有一同走,约定在庄子里汇合。岳青衫下了车,只见楚玉桁已经先到了那里。他一身深蓝色浮云纹锦衣,玉冠束发,腰悬美玉,俊美出尘。
他看到岳青衫,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岳彩灵随后下了车,扫了楚玉桁一眼,突然就涨红了脸,表情十分奇怪。
岳青衫有些意外,心想岳彩灵什么时候这么扭捏了?转念一想,毕竟岳彩灵那么喜欢楚玉桁,上辈子为了她连父母姐妹都不要了,如今见到他害羞也是平常。
众人下了车,骋目一望,只见漫山遍野尽皆火红,衬着碧玺般的绿叶,发出淡淡甜香。山中日光清明,风景如画,实在令人心旷神怡。
岳青衫等了陈旭一会儿,两人并肩走着,陈旭对她笑了笑,只是眉眼显然不如往日舒展,仿佛有什么心事一般。
岳青衫心想他必是生意上遇到了什么烦恼,便没有多问,只跟他说些京城的风土人情排解。
不一会儿,庄子里的下人们准备好了工具,带几人去山上采梅子,最开心的当属景元了,他飞快地跑了过去,“采梅子了,采梅子了!”
岳青衫宠溺你摸了下他的头,“你慢着点!”说完,忙吩咐奶娘在后边快步跟上。
待上了山后,道路便逐渐便窄,两旁的风景却是更诱人了。岳青衫见道路两侧都盛开着一种淡黄色的野花,虽然不大,却十分鲜艳芳香,不禁低头闻了闻,“这花儿好看,做个花环到好。”
陈旭留神看了一眼,并没说什么,不一会儿,几人走的累了,便坐在亭子里休息。岳彩灵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楚玉桁,平日里她总是和岳青衫较劲,这会儿到没心情盯着她了,岳青衫心想,果然有个男人转移注意力就是好。
下人们送了茶水过来,而陈旭走到路边,双手频动,不知在干些什么。不一会儿,只看他竟然采了一堆野花过来。
楚玉桁不禁吃惊道:“陈兄喜欢花?”
“还好。”
楚玉桁心里刚骂了一句娘娘腔,陈旭道:“青衫刚刚说这花儿好看,我给她做个花环戴。”
岳青衫也很是意外,身旁的男子低着头,一根根地缠绕着野花,看起来十分认真,心里突然涌起一丝甜淡的幸福感。
她简单的一句话,他就记下了。这才是被人珍惜的样子吧。
这是她想要的生活的样子。
这时,忽见陈家的一个下人匆忙走了过来,“公子……”他似乎有事要说,可看到主子手里的野花,突然就愣住了,公子在……编花环?
“说。”陈旭一边编着花环,一边开口。
下人回过神道:“公子,淮州的米船被人截下了,说是咱们的公价定的不对,要重新写票报税。”
“哦?”
下人气愤道:“哼,分明是那漕官想要趁火打劫,上次明明……”
“不用写,”陈旭突然打断他,语气温和平淡,却非常坚决,“什么也不用写,把米船停在东港,不着急走,他要什么,就给什么,等西边的盐船到了之后,囤货不放,把泰州散户的米都收尽。”
下人有些没反应过来,陈旭道:“上手做空。”
说完这四个字,他手里的花环也编好了,他笑着递给岳青衫,“我第一次编,弄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