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未等被怼得有些可怜的民警再开口,朴实农民的一方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率先冲出来理论:“你们欠钱不该还吗?没见过欠人钱还这么凶的女人。”
“你说什么呢你。”
“就说你了,这么不要脸。”
眼看这名妇女扬手要打人,双方已经一触即发,苏一和西门赶紧上前,以肉身为盾,单手扶住警棍,以戒备姿势挡住人群中快扭打起来的双方。并大声喝道:“大家冷静!冷静!”
又喊了两声毫无威慑力的话。
正当苏一纠结是不是该换个词,或者该再提高点音量喊破喉咙的时候,“啪”地一声,响声穿天动地,肉打肉的声音,一记耳光落下,双方一瞬间静止了,都在黑暗中摸索确认到底是哪一方动了手。
双方都面面相觑,场面顿时安静了五秒,双方都纷纷表示十分庆幸不是自己,不知哪个倒霉蛋吃了这记耳光。此时,苏一转眼看见西门捂住自己的脸,原来黑暗中是他倒霉地中了招,苏一一见自己好兄弟受了这委屈,既然有人动了手,那就不是纠纷可以调解的问题,他立即冲到西门面前,问了句“谁?”,西门涨红着脸,指着方才那个叫嚣的女的。苏一正欲转身,突然背后伸出一双手臂,死死箍住了苏一,苏一一时难以动弹。身后的人大约五十岁,见苏一要去带走那女的,赶紧一面控制住苏一,一面冲不明真相的人群大吼一声:“警察打人啦!”
苏一:“……”
西门:“……”
如果说方才大家顾于敌我双方势均力敌,不敢贸然出招,勉强还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的话,那此时这句话,简直如拿了个火把瞬间点燃了整个溶蜡锅。
尤其是外围不明就里的群众,生怕己方受了欺负,必须出手主持公道,彰显正义,顺便挤进来看看热闹,反正双方的矛头都在这两个人身上,也翻不起什么浪,尤其还是警察,不是流氓,断然不敢摸刀捅人。
从众的心理迅速蔓延开来,人群开始翻涌层叠往中心挤,中心的人原本还能多少明点事理,但是此刻后退无路,又被外围的人强行推,扭作一团,双方不可避免地有了肢体接触,毕竟除了这两名警察略有姿色,其余大家都不是帅哥美女,断不会将这被迫的肢体接触理解为占了便宜,况且还是敌我,冲撞越演越烈,场面混乱至极。
人群中的两人已经被彻底挤压到难以动弹,就连握着警棍的手,也被挤得举都没有地方可以举,更何况还得挥。此时,苏一果断放弃了凌空挥舞警棍的耍帅方式,只得悄然扭动勉强还有一点点活动空间的手腕,从腰带里面掏了半天,掏出一件“伤兵一千自损八百”的秘密武器—催泪喷射剂(俗称:海椒水)。
此武器一出,方圆一米以内的人,吸一口能迎风流泪,吸两口如火烧喉咙,三口下去,必定哭天抢地,苦不堪言。苏一堪堪摸出一根圆筒,集中精神用眼睛余角偷瞄一眼,调整喷口,确保不是如喷防晒喷雾一般,对着自己的脸喷,这才拇指一摁,如灭害灵一扫。
当然此物并不认主,伤人的同时,也会伤己,苏一早有准备,喷完立即冲身旁的西门大吼一声:“捂嘴!”然后自己立即屏住呼吸,眼睛眯起,尽可能少地让眼耳口鼻接触此神物。
以苏一为中心,四下的人并没有搞懂方才这人的奇怪举动,只觉突然间鼻子一痒,眼睛一辣,再深吸一口气,瞬间如穿肠破肚般难受至极,纷纷捂住眼睛四散逃离。
此时人群又犹如狂风掠过玉米地,纷纷倒开一大片,苏一腾出一只手捂住鼻子,再用眨巴地十分痛苦的眼睛示意了一下西门,撤离!二人一手举着灭害灵,一手捂住口鼻,一路走,一路喷,生生喷出一条阳关大道。
撤离至安全地点,回头一望人群,个个面目狰狞地挣扎四散,方才的团结一致烟消云散,毕竟,谁都没有尝试过这玩意的厉害,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先顾自己的安危要紧。
二人并未就此离开现场,苏一立即拿出电话,第一个给老大打过去:“老大,请求支援,西门被打了!”
“什么!给我等着!”老大一听自己的手下被人打了,十分愤慨。
随后,苏一又跟穆辰打了电话,穆辰一听情况,也是愤怒不已,表示“先稳住,我立即赶来!”。
苏一和西门上了警车,原地等待支援,眼睛还是火辣辣地痛。苏一十分愧疚地看了看西门的脸,本就还是少年,也正值年轻气盛,受了这般侮辱却只能忍气吞声,苏一看着那涨红的半边脸,和无辜又无奈的一双眼,不知是海椒水的原因还是其他,眼里似乎沁了一层莹莹发光的眼泪,苏一顿时一股心酸如鲠在喉,不知怎么开口,有些哽咽地问道:“脸还痛吗?”
“痛到不怎么痛,就是有些憋屈。”西门悻悻地苦笑一声。
是啊,人一辈子,最不能忍受的侮辱,或许就是耳光。宁可痛痛快快打一架,也不能忍受被人平白无故扇了耳光,关键还不能还一记耳光,毕竟警务控制技能里面绝对没有扇耳光这等动作。
侮辱与委屈,只得自己往自己肚子里面咽。此时苏一也不再说什么,安慰也是没有用的,有时候,穿上这身衣服,不得不认怂。二人静静地在车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