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熙此话一出,钟文璟抬头看着一轮明月,摸着下巴咂摸起来:“月色很好?”
以崇熙对钟文璟的了解,知道接下来他又要说些虎狼之词,于是不待钟文璟分说,崇熙便对九易道:“去把你那里好酒拿来两坛。”
九易单纯,并未看出两人不妥,于是退下取酒去了。
钟文璟见此情景便也不继续难为崇熙,只是依旧面带坏笑,道:“对月小酌?也好,也好,别有一番风味。”
崇熙不理会钟文璟话中有话,将他拉至石桌旁坐下,见钟文璟不时打量着自己房间窗户,生怕胭脂发出一些动静惊动钟文璟,那时崇熙怎么也说不清了,为何如此夜晚居然有个姑娘在自己房间。
想着,崇熙忙转移话题问:“吴和石和商原那一干人已被押往皇城了吗?”
崇熙有些明知故问,但钟文璟见崇熙谈起正事,倒也是认真起来。
“都押走了,此案惊动朝廷,据说皇上闻之大怒,一道圣旨要求刑法司务必彻查此案,涉案人等一律按律法处置。有了这道圣旨,刑法司请兵马司协助,一道军令,调了我迷山大营一对兵马沿路护送,务必确保人犯顺利抵达皇城受审。”
崇熙点了点头,似乎放下心来道:“你办事向来稳妥。”
说到这里,钟文璟似乎想到什么,问到:“为何圣上如此在意此案?”
崇熙沉思片刻,一声叹息,道:“皇上所在意的并不是几个孩子,而是将这些孩子炼成所谓‘神兵利器’转卖给藩国,我猜皇上想要知道的是哪些藩国买了这些孩子。”
崇熙如此说来,钟文璟恍然大悟,道:“买了这些孩子的藩国必定心有不轨,掌握到这些,可令朝廷早做防备。”崇熙点头,说到此,钟文璟神情变得有些凝重,“百童案影响不小,皇城又是风波诡谲之地,你此番回去,必然少不得一通烦乱。”
崇熙明白钟文璟所指为何,此时九易端酒前来,钟文璟招手道:“九易,过来一起坐,忙活了一天,歇会喝两杯。”
九易有些迟疑,崇熙也附和道:“就是,咱们三个好久没有一起把酒言欢了,今日难得一见,明日文璟也要赶回迷山大营了,更何况此处也不是皇城,没那么多规矩。”
听崇熙也如此说,九易便坐了下来,为他二人都斟上了酒,崇熙举杯道:“敬久别重逢。”
钟文璟与九易也和声道:“敬久别重逢。”
三人碰杯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钟文璟长舒一口气,道:“痛快!痛快!好久不曾如此痛快了。”
崇熙也笑道:“自从三年前你奉皇命戍守迷山大营,已是三年未见了,这次本想顺道去迷山大营看望你,却不想把你请来了北衡。”
钟文璟把玩着酒杯,感慨道:“少小离家老大回,这一晃眼也三年了。”
九易不语,默默为他二人继续斟酒,崇熙不禁也感叹道:“是啊,时如逝水。”
钟文璟凝视着崇熙,诚心道:“如今皇城势强于人,那件事之后,五王爷对你更是防备,你纵使心有抱负,也切记勿要张扬。”
崇熙陷入沉思,默默喝了一杯酒,言道:“我知你意,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卷入那滩浑水。”
钟文璟稍许怔愣,饮酒苦笑,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从出生便已在那滩浑水中了。”
崇熙抬头望月,叹道:“有时我真想留在北衡县不走了,起码此处还能恣意洒脱,无拘无束。”
听得此话,钟文璟却笑了,似是看懂了许多世间事,道:“世间哪有那么多恣意洒脱?总归不过是少年一场鲜衣怒马梦罢了。”
崇熙打量着钟文璟,觉得钟文璟与以前不同了,不再是那个大喇喇动不动就要以暴制暴的轻狂少年了,如今的钟文璟似乎被经历刻画出了些许沧桑,而这份沧桑不只是眼底眉间的些许无奈,更是心底的那份从容。
崇熙幽幽说到:“你似乎变了不少。”
钟文璟却微笑道:“应该是三年军营生活让我成长了,不再是昔日皇城那个莽撞少年。”
崇熙有些不知此种改变是好是坏,钟文璟见崇熙沉默,想着明日即将各奔东西,便换了个轻松话题。
“不过这迷山大营里没有女子,有时候还真挺想那美女如云的皇城,对了,你此次回去后记得帮我物色留意可有美貌女子,待我他日归来,还要成亲生子呢!”
崇熙和九易相视一眼大笑出声,崇熙再次举杯,道:“好,回皇城后我定帮你留意,待你从迷山回来,保证佳人有约。”
钟文璟笑道:“一言为定。”
三人碰杯饮酒后,相视一眼,再次大笑出声,这笑声响彻了夜空。风向少年时,却不想少年不知不觉告别了年少,此去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