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比玉梅的粗一点,但玉梅的比我的长一大拃呢。”
“你再养长一点,不可以?”
“可是可以,只是就不好看了。”
“怎么就不好看了。”
“我要养那么长,就开叉了。自然就不好看了。所以,一开叉就得剪。”
“头发还会分叉?有这样的道道啊。”季长风说着,凑近了一点,拿辫子刷自己的脸。
“你又不爱说这些事,女人的道道,还多着呢。不说辫子了,说点别的。”
“我就说辫子,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在编辫子。”
“瞎说,第一次见面你怎么会看到我编辫子的?”
“还真不是瞎说。”
“在哪儿在哪儿看到的?”
“你不是住院吗,扎根大海山上的两棵青松。你一棵,老赵一棵。我不是正好抽在知青慰问团吗。走过窗外的时候,老赵指给我看,你就是在编辫子嘛。”
“原来是偷看。”刘小青说着,把辫子从季长风手里夺回来。展开来,找出几棵给季长风看。
“你看,不是分叉了吗?明天又得剪了。”
“我给你剪。现在就剪。”
“现在看不太清。明天我还是让玉梅帮我剪的好。你要是帮我剪了,玉梅会不高兴的。”
“还有这种说法啊。”
“不是女人有女人的道道吗?这也是一道。”
刘小青说罢,端起桌上的碗要去洗。季长风拦住去路,从刘小青手里接过碗。
“小青,不是我辛苦,我是觉得你太辛苦了。我早去晚回的,孩子你一个人带。要上班,要上街买菜,要做饭。如果在一个厂子,至少可以帮你分担点。”
“不是不说这个话题了吗?再说了,有玉梅帮着我呢。你不知道她有多喜欢小林。”
正说着呢,一串笑声,却是秦玉梅带着季雨林回来了。每天这吃过饭,秦玉梅都会准时来把小林带出去。而如果她做了点什么好吃的,下班时候就直接从托儿所接走了。今天就是这样。
“不够你们两口子吃的。我就只管小林。”
秦玉梅多半是撂下这样一句话。拉着小林就走了。听得厂子里女工们笑,你也太直了啊。
“我和我姐,用得着拐弯抹角啊。”
秦玉梅就住在三间房拐角那一间。有一个窗子向着街。小林也喜欢去她家,趴在窗子上看街上的人和车。那时候,街上开始热闹起来了,不时有年轻人提着一个收放机在大街上走,声音开得很大。引得一街的人注目。
看到秦玉梅带着小林回来,老季有些讪讪。
秦玉梅看了他一眼,却说道,“你要想把青姐调去,我也不拦,只是你们得把小林给我留下了。”说着,眼睛无端的有些红。
“老季没说这个事,就算说了,我也不去。”刘小青赶紧迎出来说话。
“姐,都说人往高处走,你可别怪我当绊脚。”声音里有些委屈。
“你绊我左脚,小林绊我右脚,我做姐,我做娘,我喜欢,我那也不去。”
“都是你乱放黄腔。”秦玉梅转身,故意狠狠瞪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陈汉中。这话却是说给季长风听的。
季长风和陈汉中对视了一眼,陈汉中缩了缩脖子。板凳不飞的时候,他是一个很听话的男人。其实他也巴不得刘小青就在衬衫厂。两家人多好。还真是他给秦玉梅漏了口风。是季长风和他骑车回来的路上说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