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看着江瑗这副表情,问江瑗道:“需要妾回避一下吗?”
江瑗被这话说得摸不着头脑:“需要吗?”
绿绮就继续站在江瑗身后了。
江瑗解开扎盒的绳子,眉眼弯弯,嘴角也弯弯。
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错。
盒盖打开,两本书映入眼帘。
看到封面后,江瑗瞳孔一紧,又合上了盖子。
他像个没事人儿似的,嘴角依旧弯着,转头问绿绮道:“你刚才看到盒子里是何物了么?”
绿绮摇摇头。她还没来得及看,江瑗就眼疾手快,又把东西捂回去了。
“前几日府里不是出了好些东西吗,金银今早儿还找你对账呢,你不去她那儿坐坐吗?”
绿绮点头退下,走时看都没再看一眼那个盒子,但江瑗总觉得她在笑。
她笑了没?没有吧?
江瑗的笑脸顿时垮下来。
……她应该没看到吧?怎可能看到啊?没看到吧?
我觉得她笑了,她大约的确是笑了。
江瑗闭眼,用手扶住额头。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是季玦送过来的。
……大意了。
江瑗仔细回想,之前在季玦心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陛下登基的几年里,肃吏治,设边镇,征伐四克,威振戎夏。”
威振戎夏的江瑗拿起那两本连三流都算不上的十八流小话本儿。
仰着头,把话本儿盖在脸上,像是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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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过后,季玦下车伊始,去翰林院当值。
唐安得了个翰林院修撰,而季玦和方朗授翰林院编修。虽然这二人还未回京,季玦却已经开始了工作。
他们主要修前朝史书,比起在江瑗府里看账本,这个活计轻松很多。
翰林院清贵,虽过得清苦些,同僚却还不错,但虽说君子不党,派系却也分明。
季玦几不沾边,方枘圆凿倒算不上,却也有些独立了。
等到唐安和方朗回京入职,新人变多,值房又多了些鲜活气。
这一日散值,唐安在安乐坊备了宴席,邀请一起修书的同僚们赴宴,权当烧尾,顺便联络联络感情。
季玦入席后,行酒令走了一轮,戏台上也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这一出是《牡丹亭》的第十出,只见那台上的小旦,戴了套熠熠生辉的点翠头面,那头面光彩夺目,却没压住他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
“添眉脆,摇配珠,绣屏中生成士女图”——当真如戏里陈最良所说的一般。
这句水磨腔一出,清糯婉转,懂行的人一听,就知台上是难得一见的大家。
唐安身着一天青色儒衫,手上摇着水墨折扇,还能跟着台上唱上两句。
“子宁这把小嗓不错呀。”方朗调笑道。
唐安拱了拱手,笑道:“莫要拿我说笑了,腔好唱,味儿难磨,跟台上真正的行家比,不就是班门弄斧吗?”
季玦听着唱词,问道:“台上这位……是?”
“这不就是那位千金难求的柳大家吗?”
季玦又向台上看去,台上“停半晌、整花钿”,正唱到了步步娇。
双瞳剪水,能让所有人见他一次,就再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