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第七十八声。
“阿姊…………”第七十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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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我靠…………”第一百零一声。
重彧一边哼哼唧唧着一边用能吃人的目光将每个觊觎授九身旁那个位置的男女老少捅成马蜂窝。
“看什么呢?”送开岚风的重华忽然出声。
“没什么,”重彧从善若流地移开目光,问:“你什么时候肯放我走?”
“放你去干什么?莺歌燕舞浪三浪?”
“……没错,我上赶着给你找个弟媳,你要什么类型的?温婉的还是英武的?会武功还是会刺绣的?”
重华:“…………我觉得九公子那个类型的就不错,挺好的……”
“是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重彧大喜过望,掰着手指数了起来,“你看啊长得又好,家世也好,武功高,文采好,最重要的人也特好……诶嘛——搞什么?!”
重华无事般地收回了手端详,“你说过这叫什么来着的……哦——做梦想……吃,嗯?”
重彧:“…………”亲生的,毋庸置疑。
重华伸了伸纤细的手,望着远处聊得正在兴头上的重将军,问:“拜见过父亲了吗。”
重彧按了按头顶,倒吸了口凉气,没好气地道:“不是等着你们把霉头触完吗,拜什么拜?!这不还没死呢嘛!”
这么发展下去,不远了。
重华心疼他的心思刚冒出头来就被掐死了,觉得自己下手还是轻了,应该直接把他敲到昏死在这里的,“你在九公子面前也是这么说话的?”
“……他……作甚……”
“他怎么没把你嘴给撕了?”
“哎哟喂,他敢吗?嗯?”
“……没睡醒呐?”重华语调一转,凝重地道:“成家吧,该好好把心性收收了。”
重彧嗤笑一声,道:“那还是算了吧,除非有铲子,否则我打算和这心性过一辈子了。”
完了,没救了,连人话都听不进去了。
忽闻得环佩撞击之声,叮铃作响,有步伐沉稳,后面是一群虚浮杂乱的步子伴随着嘤嘤笑声。
重华本欲再训,又把话咽了下去,嫌弃地摆摆手,“滚吧滚吧,赶紧的滚,滚回去找你的师父去,别碍着我眼了。”
“得嘞——”他依言乖巧不回嘴地滚了。
“啧啧啧……望穿秋水呐……”瞿汤砸吧着嘴蹭了过去。
白术用眼角斜了他一眼,道:“吃了大蒜就别和我说话。”
“……”瞿汤跳过‘大蒜二字’,拍拍他的肩,道:“别看了,天家座上,众宾为下,几百年来的规矩了。”
白术又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多了什么,人,在那边。”瞿汤顺着他的手望去,明钧意正端坐在第二玉阶上与明谙琛、明清玦二人闲闲地聊着。
“够胆呀白统领!竟然敢背着七殿下偷窥别人……还偷窥人家妹子?!不错,值得鼓励。”
“你老的这边滚,直行不拐弯,不送。”
倏地,明央姒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浅浅地笑了,白术也回以一笑,收回了视线,安安分分地坐好了。
“皇姐这次别走了,父皇母后还有皇兄们正筹备着给皇姐张罗门亲事,不若就着今晚好好物色物色。”明君瑶莞尔。
明央姒收回视线,道:“我也正有此意。”
三台玉阶,金龙宝座,天子至上,文武相对排开,金丝楠木桌案向两边推去,前席不论主次,有心者挤破头地往前坐。
不叩不拜稽首礼一顿,各人纷然入席,司乐司隐在台下,只传出一阵悠然的笛声,这算是开席了。
瞿汤手上的银樽抵到唇边,目光还不忘从对面的文官身上一一扫过,视线在授九身上点了点,不得不说,他选的这个位置刚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显靠前,不显落后,旁边那个……那个……
“噗——”一口清酒喷在了身旁蓝衫锦袍之人的衣摆上,还没来得及抬眼去看是谁,就听另一边的白术闲闲地道:“吃着砒霜了?”
他连嘴都没胡乱抹了抹就指着对面道:“那没点眼力见儿的是谁家的小屁孩?!”
重彧斜支着下巴,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对面指手画脚做口型的瞿汤,“呵呵呵呵……”此时此刻,除了‘呵呵’他实在想不出别什么的来形容心情了。
身旁二人温声浅笑聊得十分愉快,当朝钦天与右尚书聚在一起聊什么?娶妻生子?呵呵……
笛声一拉,琵琶声立即接上,穿插成曲,舞女一拥而入,艳色的笼纱裙流泻而下,舞步流转中划出一个个刚好的弧度,又紧接上下一步,随笛韵划过众人眼底,不落一丝一痕地跟上窈窕款摆的腰肢,让人眼花缭乱,目不堪及。
重彧抽不出空来接受和回应老相识的舞女递来的媚眼,手中的银箸快把碗戳出洞来,眼神已经把右尚书穿了个千疮百孔。
可气可气,着实可气!
窝囊窝囊,着实窝囊!
他堂堂武将出身竟然和一个文士当着百号人的面抢一个位置!还抢输了!让对方轻飘飘地扔了句“重相不若就坐我身旁吧”。不坐也显得他心胸狭窄,连这么点儿事都要记着仇,硬着头皮坐下来又只能听着他们一句接一句,仿佛‘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