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桃的婆家人和媒人一起过来了。
有钱事儿就是好解决呀。三桃婆婆特别客气,一边笑眯眯的数着钱,一边不时的舔着右手的食指,那每一张钱上都沾上了三桃婆婆快乐的唾沫。临走,还亲切的拉着梅香的手,不住的道歉:“三桃妈,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甭往心里去了,我们心眼儿小心,咱们以后还能走动。”
梅香不住的点头答应着。
梅香送走了讨债的人们,心轻盈的像一支快乐的羽毛,自由自在的飞翔,为三桃也为自己。
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好像是这几年中最冷的一个冬天,刚入冬就一连下了几场大雪。
整个冬天桃花村的街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踩得特别瓷实的雪。雪做的马路,光滑,平整,走上去还嘎吱嘎吱的带着响声,如果你走的带点节奏的话,很可能会走出一曲绝妙的歌。
大雪覆盖了一切,朱贵光荣的下岗了,一个冬天都不用出去拾粪,对一个拾惯了粪的人来说,也真的好难过。但朱贵家的粪房子里,由于朱贵的勤劳,牛粪,马粪装的满满的都是,他唯一的活就是每天一筐一筐的往家里提,将自己的,梅香的炕都烧的热乎乎的。
梅香对朱贵的感情那简直就是个说不清。
爱他吗?答案是肯定的,不爱。
恨他吗?答案也是肯定的,不恨。
那是什么呀?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看见朱贵老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也不想扔下朱贵可怜巴巴的太受苦,就这么耗着,于无形无声中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朱贵可就不一样了,他对梅香那可是真的爱。
这么多年,他练就了非常小心的察言观色,只要看见梅香的脸色不对,他马上躲开,非常到位的迎合着梅香的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的掌握着相处的微妙的尺度,在外人看来,朱贵的大脑里除了牛粪,马粪,什么都不装,但没有人知道,朱贵大脑里的那根弦绷的有多紧,拾粪对他来说那就是一种放松,一种消遣。
朱贵白天没事儿的时候溜达着出去串个门子,晚上是千年不变的抱着个电视没完没了的看。
一天的中午,朱贵按时回家吃饭,吃饭的过程中,他不时的抬眼瞅着梅香,梅香感觉他有话要说,于是就问:“怎么了,你想说甚了?”
“今天听街上的人们说,东东妈好像是不行了,估计过不了这个冬了。”说完,他抬眼看着梅香的反应,在他的心里其实隐约觉得不安,随着郭占金老婆的去世,梅香很可能就会离开自己了,这么多年,梅香不离开自己,多半就是在等这一天。
梅香一怔,随即平淡的说:“她活的连口大气也出不了,死了也解脱了。”
“听说也哭得不想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有想死的人,东东回来了?”
“这个不知道,也不是这两天就不行了,大概是难过这个冬天了。”
“哦。”梅香没再说话,她的心里翻腾着酸甜苦辣五味杂陈的味道,默默的低下头,不敢流露半分颜色。毕竟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只是这几天,郭占金不知在忙些什么。
郭占金太忙了,忙的焦头烂额的,今年面粉厂更新了设备,生产规模是原来的几倍,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事儿也多了,但好歹这里是老舅在主事儿呢,他还能抽出身来隔三差五的到乡里去开会,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