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就往森林里钻,心里祈祷着那只是一只落单的狼。只有一只的话,或许还不会注意到我,可是我刚转头走两步,还没跑起来,就听见了狼发出的“呜呜”声,定睛一看,黑暗的丛林里一只黑影缓缓地移动出来,露出模糊的脑袋,以及清晰的皱起的嘴唇和暴露的尖牙。
完了。
正和一只狼撞了个正着。
这不是我蠢,偏要朝狼啸声传来的方向跑,而是刚才那声狼啸在河流下游段,这只狼却是在我正上方出现的,我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
不止是一只落单的狼。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一步,那只黑暗中的狼就慢慢地向前一步,跟个索命的幽灵一样,我站住不动,它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看来我完全吓不到它。
心脏的跳动声跟打鼓一样,恐惧感压迫得我双腿发软。在这种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和一只狼遇上,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跑!
我转头冲向河流,准备渡过去,顾不上河流里的那个人,也顾不上河流里藏着的异形生物,甚至顾不上我自己——双腿发软的时候,跑起来像是在飘,连平衡感都在这种窒息的惊悚感中逐渐丧失。危机反而使我发挥不出速度来,跌跌撞撞的像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这反而更让我恐慌和急切,跑到岸边的时候忍不住回头一看,见那只狼已经近在咫尺,我一头扎进河流里,脚踩到河里湿滑的石头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而那只狼也就在这时扑了上来。
我曲起腿,照着狼的胸脯就是一脚,好在狼虽然凶猛,但并不像熊和老虎那样沉重,这一脚把它踢飞了出去,滚进了河里。我慌慌张张地爬起来,继续往河对面跑,一回头,那只狼也飞快地爬起来,再一次扑向我。
不只有一只。
河岸的森林里已经陆陆续续窜出来好几只狼,全都向我跑来。我附近的河流里没有其他正在交配的物种,离我最近的还隔着至少十几米,以至于我成为了狼群唯一的目标。
光是一只狼,我就顶不住了,更何况一群。眼见着最前面这只狼的恶口已经近在咫尺,我几乎绝望了,而就在这时,我又踩到了湿滑的石头,再一次扑进了水里。
这里已经是河流中央,虽然整个河流不深,但还是把我的头淹没了。而且,水里全都是湿滑的石头,我呛了一口水,情急之下胡乱一抓,抓到一颗比手掌大一些的石头,连看都没看,扭身就砸了过去。
幸运的是,这一石头砸了个正着,虽然没看见,但耳朵里却传来狼尖锐凄惨的嚎叫声,大概是砸到脑袋了,等我从水里站起来的时候,狼还在水里抽搐。
尽管这只狼没死,但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攻击性了,我算是躲过一劫,可其他的狼也已经冲来,马上就要冲到河岸。
我来不及喘口气,淌着河跌跌撞撞跑到河对面,忽然间,一声枪响犹如晴天霹雳般传来,我吓得又一哆嗦,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一闪而逝的火光,差点再一次跌倒。
彻骨的凉意从脚底爬上了我的头顶,我一边往对岸的森林里跑,一边回头观看,那些狼冲到河边之后没有直接穿河追来,而是停下脚步,去寻找被我用石头拍进水里的狼,脚步声也就在这时由远及近,我颤栗的灵魂终于得到了些微的解放,陈辉来接我了。
不止是一个人。
杂乱的脚步声很快就靠近了我,我抹了把脸上的水,这才看清楚来人有四个,但黑暗中看不清每个人的脸,以至于无法分辨哪个是陈辉。
跑在最前面的人扶住了我:“走!”
是王汉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跟着王汉走,却再一次跌倒在地。
“快起来!”王汉一边拽我一边喊道。
在河里三番两次跌倒就算了,毕竟河里全是石头,又没有视野,我还慌慌张张的,可是在河边的浅草地跌倒,我就有点想骂自己了,该死的是,我就算想起来,也已经起不来了。
“腿麻了。”我忍着给自己两巴掌的冲动说道,自己的左腿不仅仅发麻,而且酸软无力,是被吓得吗?天可怜见,我他妈也太脆弱了。
“忍着!”王汉又喊道,同时把我拽起来,可这哪里是“忍着”的事情?左腿一麻,我根本就使不上力气,王汉又慌里慌张地把我往前面拽,更没办法保持平衡,于是只能像一个死狗一样被拖着走。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溅水声,那群狼和最前边受伤的狼聚集在一起之后,又开始一个个翻越河流冲了上来,紧接着又是“砰”地一声枪响,枪响过后,就听老杨喊道:“我就快没子弹了!”
王汉只顾拽我:“你他妈能不能走得动!”
我吼道:“我也不想当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