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福海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我握着的绳子,我故意把绳子的切口折到手掌里,藏了起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又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陈辉也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两件事我都难以接受,坐在于福海前面,我脑子里一团乱麻,想思考个所以然来,可是我什么都想不通。
到底是因为什么?就因为那只怪异的生物吗?
我忽然有点想念张庸,尽管我才认识他一天不到,可我觉得他能带给我安全感。我翻出从张庸那拿来的打火机,“啪”地打开上盖,一划砂轮,火苗就窜了出来,随着微弱的风轻轻摇曳。
火苗不足以照亮任何东西。
我合上前盖,又打开前盖,听着打火机发出的“啪啪”脆响,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
不能再想那些麻烦事了,我得想办法救我们两个人的命。现在,我们被困在了山洪里,想要从这里走出去就得横渡山洪,但山洪什么时候会消退是不可预知的事情,而我们没有任何能够保证生存的东西。
于福海的病情本来就已经非常严重,这一次又在山洪里漂流了好几个小时,就更加严重了,我收起打火机,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这样烧下去,再有两天这家伙估计就得一命呜呼。
我把视线转向山体内部。
“秃子,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于福海虚弱的点了下头,我把他拖到一个有坡度的地方,放他躺下,而后拿起手电筒往山体深处走去。
山洪的水流声渐渐远去,周围一片死寂,看不到任何动物或者植物,只有头顶和脚下的岩壁像是汉堡把我夹在中间。
回过头,已经看不到山洪了。
有滴水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我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了一个很浅的水坑,是头上的岩石滴下来的水形成的,看起来非常清澈。
我弯下腰,捧了一口水喝下去,水清凉而甘甜,可我的胸口却因为弯腰的动作疼的几乎窒息。
我把衣服解开,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胸口查看,果不其然,被狼抓出来的伤口几乎要泡烂了,里面全都是泥沙。幸亏昨晚上了些药,否则情况恐怕会更严重。
我侧躺进水坑里,捧起水清洗伤口,忍着疼痛尽可能的把伤口里的泥沙洗掉,洗着洗着我自己忍不住就笑了,心里想再给我个草帽,我就去当海贼王。
就在伤口清洗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突然在水坑里摸到一个像猪皮一样质感的东西,差不多有巴掌大小。我立刻坐起来,从水里把那东西拿出来一照,发现竟然是一个折叠式的钱包。
这地方怎么会有钱包?
钱包完好无损,我打开看了一下,里面还有一些钱的碎屑,已经彻底泡烂了,连是什么面值的钱都分不清。我又打开钱包的夹层翻找了一下,结果在最里面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张已经泡的严重变形、几乎要烂掉的身份证。
我小心翼翼地把身份证抽出来,眯着眼睛仔细辨认身份证上模糊的人头像,但是看不清。我的视线转向左侧的身份信息,又看了老半天才看清,萎靡的精神立刻抖擞起来。
名字那栏上,写的是:于福海。
于福海的钱包?!
我怕看错了,又仔细辨认了老半天,确认是于福海的名字之后,身份证上那模糊的头像也就越看越像他,不过是长着头发的时候。
两年前于福海那批偷猎者被发现的时候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但是于福海并没有跟我说过他们故意没有带身份证之类的东西隐瞒身份,也没有提过罗玉堂有没有让他们隐瞒身份。但是,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本来我还以为是他们都没带,可看现在的情况,于福海的身份证是中途掉了,而其他人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恐怕是死后被搜走了。
于福海来过这!
我颤抖着手,拿着钱包和身份证跑回于福海那里,他还在那躺着,呼吸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像肺叶泡在水里似得,听得令人难受。我扶起他,道:“秃子,睁眼看看,这是不是你的?”
于福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我把身份证打开立起来,用手电照着它。
于福海艰难地瞪起了眼睛:“你……在哪找的?”
“是你的吧!”我道:“在前面一个积水坑发现的,于福海,你仔细回忆一下,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其实用不上他回忆。
就算他回忆,恐怕也回忆不出,之前他就跟我说过,他掉落山涧,被水冲走,他当时说山涧没有多深,是因为还下着暴雨,水没有涨起来。之后他从某个地方爬出来,再也没有被水拍打的感觉,但能听到雨声,说明他从山涧爬出来后就进入了能避雨的地方。
在深山老林中,能避雨的地方,又恰巧在山涧边的,有多少?
况且他的身份证还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