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皓缓缓的将双眼全部睁开来,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起床活动。
公子要起床,屋内的家奴和丫鬟们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穿衣、带帽、洗脸、刷牙、梳头,近十个人分工合作,忙得不亦乐乎。
赵皓从来没这样被人伺候着过,而且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贴在身边,温软的小手在身上摸来摸去令他全身的骨头都酥了,处女特有的体香沁入心脾,那种舒爽的心情别提多带劲了。
但是也有不爽的地方,比如洗脸要用面汤,看着铜盆内那半盆冒着热气的白白的面汤,赵皓心中其实是排斥用它来洗脸的。不过比起面汤洗脸,赵皓更不爽的是梳了头之后,还要在头上插上一朵牡丹花……
男人戴花,唐已有之,但不甚普遍,明清时期也偶有为之,唯独两宋却是蔚然成风。别说上层社会的权贵高官、公子王孙出门都爱戴枝花,也不说“四相簪花”那是宋时的佳话,你若去读《水浒传》,便会发现那些大块吃肉、大秤分金的梁山土匪们也是团花锦簇。病关索杨雄,“鬓边爱插芙蓉花”;浪子燕青,“鬓边长插四季花”;阮小五,“鬓边插朵石榴花”;而刽子手、满脸横肉的蔡庆,生来爱戴一枝花,外号也直接叫“一枝花”……
而令赵皓大开眼界的则是刷牙,在他的印象中古代人应该只是用茶水或者盐水漱口而已,却想不到在这个时代已有了牙刷和牙膏:牙刷是用上好的柳枝剥开皮来,疏松的木质纤维如同木齿梳,再蘸上茯苓煮成的牙膏,与现代刷牙方式差不多,不用担心有蛀牙。
穿戴完毕之后,赵皓缓缓的站了起来,在铜镜之前好好的照了一照。
他身体孱弱,但是身高并不矮,约有一米七八左右,虽然瘦弱,但是也算是玉树临风,只是临风易倒……
此刻的他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袭青衣,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银丝边流云纹路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宽边锦带,左右腰上各用五色丝绦悬挂着一块晶莹剔透且温润柔和的羊脂玉佩,脚上蹬着一双青缎薄底马靴,鬓上插着一枝……那枝含苞欲放的牡丹花已被他拈在手中,边走边闻。
在一干家奴和丫鬟的簇拥和扶持之下,赵皓终于来到正厅之内,而此时他那便宜爹娘正在等候着他的到来。
赵皓疾步向前,对赵士盉和谢芸唱了一个肥喏——经过数日的研究,他已对宋时的礼节和对话方式有了一定的理解,不至于像个外星人一般。
女主人谢芸头戴金丝八宝明珠发髻,绾金凤挂珠钗,脖子上挂着赤金璎珞圈,上穿一件鹅黄镂金百蝶穿花黄缎窄袄,外罩五彩祥云对襟淡绿长衫,下着翡翠撒花石榴长裙,配上那欺霜赛雪的肌肤,丝毫没有半点被岁月侵蚀的绝美容颜,再加上外秀慧中且稍稍带点霸气的贵族女子的气质,如仙如神,在赵皓看来这位便宜母亲比起深宫中的皇后也应不遑多让。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便宜老母当年也是江宁府第一美人,不知多少公子王孙魂萦梦牵的,而且除了美貌如花之外,最重要的谢芸还是商道女强人,在谢府的时候便将谢家的生意打理得整整有条,谢家的绸缎生意和瓷器生意能成为江宁府的龙头,少不了谢芸的功劳。只是这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美女,如同后世的霸道女总裁一般,性格极其刚烈,所以谢虞千选万选,终究是选中了性格温顺的赵士盉。赵士盉的宗室子弟身份固然摆在那里,而最重要的却是因为其性格相和。
而父亲赵士盉,则是一身绯色锦袍。虽然是宗室子弟,天潢贵胄,却显得次了很多,虽然全身华服锦袍,但是一副谨小慎微、老实巴交的模样,气质上便逊了很多,而更令赵皓受不了的这便宜老爹都近不惑的年岁,居然还在鬓边插了一朵牡丹花,简直就是不伦不类,土得掉渣……
不过正因为赵士盉温顺老实的性格,配上谢芸那刚烈霸道的性子,倒是夫唱妇随的,家中甚是和睦,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宝贝儿子不省心……
两口子见到赵皓神采飞扬而来,眼中都露出满意的神色。尤其是这个一直令他们放心不下的浪荡宝贝儿子居然彬彬有礼的向他们问好时,更令他们心头大为开怀,整个正厅中的空气都变得格外暖烘烘起来。
北宋时代与其他朝代不同,最重早餐,其次才是晚餐和中餐,所以桌上的酒菜极其丰富。虽然身体虚弱,食欲不是很旺盛,但是桌上的早餐膳食却仍旧令赵皓胃口大开。
洁白如玉、饭粒分明、散发着清香的肉粥,从江宁城西最负盛名的八鲜居买来的蟹黄包,味鲜汁浓酥嫩爽口的炉焙鸡,清白可爱如同醍醐甘露的骊塘羹,用菱白、虾米、鸡胸肉等分炒作的瓜齑,酥松鲜香、汁浓味淳的素笋鲊,还有什锦豆腐涝、灸鱼、醉蟹……整整摆满了一桌。
一应餐具都以金银为主,辅之以瓷器,那些用来当碗碟的瓷器,明显是官窑出品。赵皓端着那釉质光润精细,乳白如玉的瓷碗用来盛汤,感觉手都在微微发抖,要知道这在后世可是上千万的价格,端着一个价值上千万的官窑瓷碗盛汤,随便磕一下碰一下就是一百万不见了……特么的这也太奢侈了,不过我喜欢。
总之,这一顿赵皓吃得特别的香,特别的爽利,一口气吃了三个蟹黄包,一碗肉粥,半碗骊塘羹,半个鸡腿,其余各样菜式也吃了不少,吃得肚子实在撑不了才意犹未尽的打了一个饱嗝。
一时间,看得赵士盉夫妇目瞪口呆,喜上心头。
要知道赵皓大病之前,从来没超过这三分之一的食量。吃得好,吃得多,身体才会健康,这么朴素的道理就算是普通百姓都知道,如今看到这宝贝儿子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模样,两口子心中别提有多欢喜了。
谢芸疼爱的拿着柔软的绢布帮赵皓擦着嘴角上的油渍,柔声道:“小冤家,慢点吃,又没人抢,如此病了几日未好生进食,怕是饿坏了。”
赵皓长长的打了个饱嗝,对谢芸道:“母亲,孩儿想去上街逛逛,活动一下身子骨,晒晒日光。”
话音未落,赵士盉和谢芸两人都蹙起了眉头。
这小冤家少年风流不知抑制,养在府里还好,这一出去恐怕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如今这身子骨哪里能经得起折腾?
赵皓何等机灵,不等这对便宜父母开口,便抢先道:“父亲和母亲放心,孩儿只是在江宁城逛逛,瓦舍青楼等浪荡之地绝不涉足,至于丹药,谁给孩儿送丹药,孩儿就揍谁。”
谢芸望着赵皓可怜巴巴的神情,又想起宝贝儿子这几日在府里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对自己彬彬有礼,对待下人也十分和蔼,不似昔日一般无赖霸道,心头终究是一软,应允了。